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回程竟是一帆风顺,后来转乘汽车时也都没晕车。到家后殷琦就像献宝一样,把自己带给家人的礼物一一拿出,分送给每人。只是大妈和奶奶拿到礼物后都笑哈哈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大妈实在忍俊不禁,笑着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擦什么粉?这丝袜也是,都小姑娘穿得,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殷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好在牛皮糖和董糖买得多,赶紧得拿了出来。
奶奶见着董糖眉开眼笑:“你这个礼物买得还不错。”殷琦这才知道,原来年纪大的人也贪嘴的,跟小孩子一样。
殷琦总算舒了口气,因为想着自己的心思,于是千方百计的向奶奶婉转的打听:“最近家里有没有来客啊?都是谁来的?”可惜问来问去,这段时间里就是没有远志来过。难道他一直待在山上的家里的吗?殷琦心里很不舒服,既然不回信那肯定就是回来了,既然回来为什么也不到我家里来打个招呼。郁闷了一会,突然又想到远志只是跟自己通过一两封信的交情而已,还没到回家了必须跟自己打呼这个程度,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么远志究竟在山上做什么的呢?到底是回来了还是没有回来。殷琦心焦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趁没人的时候,便撺掇着小满上山看干妈去。“你去了一趟扬州就没带礼物给你干妈吗?”
“当然带了。很多呢!”
“都有什么啊?”
小满嘿嘿一笑,把书包兜底一倒,倒出一堆花花绿绿吃得东西来。
殷琦也笑了起来:“你当木兰姨和你一样啊,就爱吃啊。”于是,拿出自己买的香粉递给小满:“你上山时将我买给木兰姨的礼物也带过去。”然后把那两样点心也各包了一份也递给小满,“喏,还有这个是我带给淮山的。”
“怎么没有我远志哥哥的份啊?”小满瞧了礼物发现少了远志的。
“谁知道他回来了没有,也许还在北方呢?”殷琦立即解释道。她是想着自己亲手送给他的。小满想想也对,便不再追问:“我已经跟妈妈说过了,明天她就带我上山看干妈去。”殷琦听了正中下怀,等到明晚小满回来,那么远志究竟回没回就见分晓了。
等到小满和殷琦妈一道上山后,殷琦在家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做什么都没心思。既希望远志从北方回来了,人正待在家里呢!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不再那么遥远,就跟毗邻而居一样,同呼吸着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又希望他没有回来,还在北方,只是教某件事给绊住了,所以连给自己回信的时间都没有,并没有将自己遗忘。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这样安慰自己有什么意义呢?唉!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可惜,殷琦并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还当对他如同以前对巧云是一样的情怀呢!
等到晚上小满回来,亲口告诉他远志哥哥果真在北方没有回来。虽然在也不用猜测了,但是心里却是深深的失望和受伤了。既然不是放假回来,那么为什么就不给自己回信呢?能有多大的事啊耽搁的连封信都没空回。哪怕就写两句话,也好不教我这么牵肠挂肚的啊!殷琦彻底生起远志的气来,你都不把当好朋友看待,我也不把你当好朋友对待了,再也不跟你通信了,随你爱回不回,就连她准备亲手送给远志的扬州三把刀,也被她气恼的送给了明生。
正巧明生奉了尧年的旨意,送昂刺鱼给奶奶熬汤喝的。奶奶身体更是不如此从前了,虚弱的很,常常感冒。但她又不习惯吃尧年他们从南京带回来的补品,就喜欢吃这乡下自有的东西。所以,明生三天两头的过来送鱼,有时昂刺鱼、有时鲫鱼,有时乌鱼……每次送到后,殷琦就现赶着煮出一碗新鲜的鱼汤来端给奶奶喝。
明生来时,殷琦正巧在生远志的气,气头上,想着尧年和尧信她都买了刀了,再说这东西又不是好吃的,多多益善,随手便送给了明生。明生得了这刀,就像捡了宝一样欢天喜地的,乐滋滋的回去了。
然而事实上,这个暑假远志原本是打算回家一趟的,虽然假期里的家教工作已经谈妥,但他还是想抽空,利用大学生放假早于中学生的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回家一趟。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过,他真得想家了,想那房前屋后的茶园、想山那头的竹园、榴花、荷塘、还有妈妈、淮山……
当他收到殷琦的来信时,便在回信中告诉了她这一计划,同时在信中还邀请了殷琦,今年暑假仍旧去山上做客。
信写好后也快到了熄灯时间,正巧最近他身体不太舒服,总觉得恶心想吐,估计可能是受了凉的缘故,所以便洗洗涮涮赶紧的上床躺下,用被子捂住自己,希望睡一觉起来,明天就会好。闭上眼睛那一刻,心里还惦记着明早下楼时要记得将信投进宿舍楼下的邮筒里。
睡到半夜,忽然一阵腹痛将他惊醒,然后那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豆大的汗珠一粒又一粒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正当他痛得死去活来咬紧牙关硬扛着时,对面铺上的同学正巧最近有些尿频,起床去卫生间方便时,发现了这张床上的异样。便低声问他怎么了?远志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肚子痛。”
“啊?要不要送医院?”
“呜。”远志实在是没法再回答他了,却摇了摇头。这深更半夜的,远志怎肯搅了别人的美梦,只想再忍一忍,坚持到明天。但是,疼痛根本就不可能克制得住的,冷汗直冒不说,且抑止不住的呻吟声也教他的同学决定当晚就送他去医院。
到底是这位同学比较警醒,立即叫醒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来。三个人一边七手八脚的穿衣服;一边安慰着远志;一边调侃睡在远志下铺的那位:“睡得真够死的哈!他在上面那么翻腾你也没被吵醒。看样子把你扔进黄河去也不知道啊!”
三人穿戴好后,便连扶带抱架着远志下楼去了校医务室。值班校医检查后,给打了一针止痛针,便催他们赶快送医院,说很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这里可治不了。
医院离他们学院隔着好几条街,凌晨的街上既没公交车也没出租车。三个舍友硬是轮流背着远志接力赛般跑到医院。医院当夜便安排住了院,并给他做了手术。然后这一待便是七天。
躺在医院里时远志想到过那封还未寄出的信,也想过让舍友代劳,但是自己这一病,回家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因为来回的路费都被自己花掉了,所以那封信必须修改后才能寄出去,所以他打算出院后重写一封再寄。
只是生了病的人不仅身体虚弱,就连精神、心灵都跟着也虚弱了。远志是前所未有的想家想妈妈想弟弟,想从前在家里虽然每天忙忙碌碌很劳累,虽然吃得是粗茶淡饭,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相亲相爱温暖又温馨的种种情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不禁流下热泪。妈妈他们在家也想我了吧!远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看看。
等到远志终于下定决心后,算算自己这封信就算寄出殷琦也是收不到了,那时她肯定已放了暑假,还不如自己回去后直接找她,当面把信交给她来得更快些。
很快就要期末考,大学的课业虽不同中学时那样繁重紧张,且真正的是分不在高及格就行,但像远志这样希望拿到奖学金的还是一定要努力的。一个班的同学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优秀生,对于学习各有各的一套心得,对付课业都是四两拨千斤般的轻松,所以想拿奖学金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恰恰这时校美术协会接到一笔业务,帮一个企业绘墙体广告。图不难画,就是每天要去很远的城郊。远志不顾自己大病初愈仍需静养,毫不犹豫的接下这项业务,趁着没课的时候和另外几个同学来回奔波在烈日之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着有了这笔收入,回家的路费便有了着落,身体仍然虚弱的远志竟能更硬撑着一口气将广告提前绘完。但是等到考试结束,他却再一次病倒下来住进了医院,伤口发炎了。
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百无聊赖的远志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流下的液体,黙默的想: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么就让它代表我流泪的心吧!一滴一滴又一滴,都是我的心流出的泪。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必妈妈又在日夜念叨我什么时候能回家了吧?妈妈、淮山对不起你们了,这个暑假我又不能回家了。还有殷琦,让你久等回信了。
正当他躺在医院满腹心酸且热泪盈眶自怨自艾时,病房的门从外面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泪眼迷朦中,远志看见一穿粉色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这个病房里原来还住了一个病友的,只是一早就办了出院手续,现在空空的只有远志一人。
远志只当她是新住进来的病人家属什么的,但自己一个大男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的确不宜让人见到,忙扭头在被头上蹭了蹭将眼里的泪水蹭干。回头再瞧时,那女孩竟已笑盈盈的站在了自己床头前。
远志此时才认出来人是夏瑶瑶,是自己同系不同班的校友。远志学得是生物科学,夏瑶瑶是生物技术。虽然专业不同,但因为同一个系,俩人也曾经在一起上过大课,也曾在一起做过实验,所以是认识的。且不仅仅是认识还有点熟,说起来,这里是有一个故事的,也算是远志大学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