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青州关了城门,不许进出。”十五一脸小心的与吴情回道。
此时吴情正与玉颜昭在亭子里闲适的聊着天。
吴情一怔,心里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狗急了也要跳墙,不会是某些人被逼急了吧。
十五了解吴情,知道吴情想事情想的深,也不瞒着,紧着把打听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吴情,道:“听说今天早上一连气的下了二十几道圣诣,同时到达青州,前脚宣诣官进了城门,后脚城门就关了,这会老百姓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宣诣官进了都转盐运使的衙门到现在也没出来。”
不需细说,吴情回身看着玉颜昭道:“玉哥哥,你看这事?”
玉颜昭就算再是门外汉,这会也瞧出不好来了,想了想,看着吴情道:“小九,你在家里好好呆着,玉哥哥出去看看。”
吴情并不拦他,想了想还是与玉颜昭说道:“玉哥哥,这些人是想把消息隐下,这背后准得有惊天的阴谋,这事,咱们得把它捅开。”
玉颜昭往出迈的腿一顿,回身看着吴情道:“小九,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底不是官府中人,对官府里的内情了解的不深。
吴情却是想到了七皇子,青州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动了七皇子,眼看着与皇位遥遥无期,七皇子会不会采取别的手段,这事真不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都说登高位者而孤绝,这事,并不能说没有可能。
情况紧急,吴情也来不及与玉颜昭细说,只嘱咐道:“玉哥哥,让盐帮与漕帮的人都歇歇,青州怕是要变天,想办法在城里散出流言去。”
还没等玉颜昭说话,十五就拦道:“姑娘,你是说……”
玉颜昭也是用同样怀疑的眼光看着吴情。
吴情也不与他们多废话,再度思量了片刻,便道:“玉哥哥回帮里安排着,盐漕是大事,这些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现在还是小心为好,把帮里重要的东西都转移了。”
说完又对着十五道:“十五,去找师太,问问下面的事如何安排。”
静慈师太自然有政治上的敏感,剩下的事,若是不及早安排好,只怕她们这些人就都淹在青州了。
想了想,吴情又看着十五道:“你可知道离青州最近的地方能调动的军队有哪里?”
十五摇了摇头,反身去看玉颜昭,玉颜昭更是无从所知,这都是朝廷调派,他一个升斗小民,哪里知道这些。
十五很快反应道:“我去与师太说,这些事,师太应该能知道。”
吴情点了点头,催道:“你们快走吧,万事小心。”
十五率先转身急步出了院子,玉颜昭却是顿住了脚步看着吴情道:“小九,院子里就留你一人,太危险了。”
吴情一乐,道:“还有哑叔呢,再说这些人现在想瞒还瞒不下来呢,暂时是不会打扰到老百姓的,要是老百姓都乱了,内忧外乱,等到朝廷再派人来,这些人的麻烦只怕更大,依我看,这些人要么暂时就是稳住百姓,要么就得转移出去。”
青州不过是个中心城市,并不像边关重城一样,防守严密,进可攻,退可守,青州四面水路、陆路四通八达,能进青州的道路方法很多,只要人手足够,就算这些人控制了青州,也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能收复回来,现在要看的是这些人要做到哪一步,是只控制了青州,还是有别的地方连成了一气,若是连成一气,嗯,那七皇子的势力只怕也就让上边忌惮了,这一次也算是飞蛾扑火了。
突然间,灵光一现,吴情暗叹静慈师太心思缜密,只怕这一切早就在师太的防范之中,七皇子此次若是没有动作还好,若是真有动作,只怕……
玉颜昭见吴情信心满满,又想着十五的脚程也快,去而复返也不会用了多少时间,依静慈师太对小九的重视来看,不会让小九涉险,玉颜昭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两句,便转身走了,他是一帮之主,这个时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其实玉颜昭刚才想说的是让吴情与他进盐帮,这样在危险的时候,他能照顾着些,可是看着吴情那并不在意的样子,便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这次带着小九再进盐帮会是一种什么心态,听到这样的事,他心惊之余,也有些庆幸,是不是这事拖的时间长了,小九就会在青州呆的日子越长,那么至少这段日子小九还是伴在他的身边的。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思绪,玉颜昭就忍不住暗自轻讽着自已,什么时候自已也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似乎原先那个清风朗月般的人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事情出现的突然,可是解决的却很快,或许说应该是静慈师太早有准备吧,此刻十五正站在吴情的身前,声音里面微带些波澜的回道:“不出姑娘所料,师太早就有了准备,听说是赫连将军从边关回来,师太提前打了招呼,人手都是现成的,附近的军队没有调动的痕迹,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吴情一愣,问道:“边关的将军也可以随意返京的吗?”还能插手这样的事,就不怕上边起疑。
十五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师太提了一句,好像是赫连将军是奉旨回京完婚的,噢,对了,听说赫连将军娶的人还是吴府的大姑娘呢。”
这个消息吴情是真不知道,不过想来吴府的大姑娘定然是那位郡主所出了,能寻得这么好的亲事,吴家算是文臣,自古文臣与武将连姻者就没有官位大的,不过吴家的大老爷的前程只怕不会小了去,如今还寻了这么有靠山的武将家连姻,还是圣诣,若说不是郡主出了力,只怕皇上睡觉也会担着心,文武联手,前有朝堂,后有将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上要是还想在这个位子上坐稳,只怕心理也要有所盘算才是。
不过这些事显然与吴情无关,吴情也不去管它,青州的事差不多就该了了,到时候自已何去何从,只怕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丫头,事情总算是了了,你自已有什么打算?”
吴情一呃,看着静慈师太纳闷道:“自然是与师太一处!”
静慈师太靠在椅背上,淡笑道:“丫头,托你的福,本师太清修的日子到头不了。”
吴情一乐,道:“莫不成师太过惯了清粥小菜的日子,想要还俗做一个俗家弟子了。”
静慈师太有些没好气的瞥了吴情一眼,就知道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哼道:“哼,要不是你这丫头折腾起这么大的浪,你家师太我现在不还好端端的在静慈庵里享福呢。”
吴情也大概猜出了静慈师太这般与这次的事脱不了关系,不过还是否认道:“得了吧,师太别拿蒙别人的伎俩来蒙我了,庵里成天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人,上顿馒头,下顿稀粥的,师太不也总喜欢偷着出去打牙祭,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不成。”
说到这,自已又嘀咕道:“真当这好几年的一墙之隔是白住的,那烧鸡的香味隔着墙都能闻着,还有那什么肉包子,哪次下山丛偷着给师太带回来,师太吃得少了。”
静慈师太哪里听不出来这丫头是在编排她,不过想着静慈庵的那些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静慈师太也没了多大的心情,只怕以后再想寻回那样清静的日子,每日与这丫头斗嘴为趣,就难喽。
当然,静慈师太从来不是那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烂好人,这会看着吴情不咸不淡的道:“我听说京里的吴家老太太要来青州散心了。”
呃,吴情有些纳闷的看着静慈师太,这事与她何干。
静慈师太就知道这丫头跟自已装糊涂,也不给她留余地,直接点破道:“我看你在庵里的清修日子也过到头了,不若就趁着吴家老太太这次来,我给你寻了法子,送你回府吧。”
吴情一听,忙苦着脸摇头,道:“师太,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总要让小九过个好年吧,不都说过年了要说过年话,不然一年到尾都不吉利吗,师太现在就想给小九添堵,莫不成师太真不想让小九过好这个年不成。”
末了还嘟嚷道:“这大冷的天的,老太太瞎折腾什么,就算是要来,只怕也得是年后暖和的时候。”
不过吴家的老太太此行只怕是为了避风头,想来再拖也不会拖太久,顶天也就在家过了年,之后就得起程了。
冯家的事闹得太大,连着七皇子都拉了进去,这次算是一劳永役了,原本静慈师太说吴情掀的浪太大,吴情还以为是青州的官员会来个大动荡,左右都是一些大贪官,收拾了也不可惜。
可真到事情出了,吴情才明白静慈师太这个大动荡指的竟然是京里,一个皇子落了马,话说这事实在是吴情无心之过,她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青州就掀起这么大的事,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七皇子原本就不是真命天子的材料,不然一个风浪就给打倒了,这样的天子只怕也是不堪重用的。
静慈师太的清修日子到了头,是因为这些宣诣的太监不只带来了对清州各个官员的处置,还带来了皇上的一句暗话,那是给静慈师太的,皇上盼着长姐回京团聚。
皇上没说什么身份,只叫了声长姐,这还是小的时候,在宫里面,那个时候静慈师太的母后还在世,皇上还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那个时候静慈师太的身份显赫,当朝第一大长公主,气势逼人,又是中宫唯一的嫡出,中宫常年身子不好,只出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众星捧月,那些年,宫里的公主没有一个人对大长公主不嫉妒的,可是宫里的皇子们又都很喜欢这个姐姐,这个姐姐不像别的姐姐那样小家子气,成天涂脂抹粉,熏得你根本不敢靠前,这个姐姐会在自已犯了错的时候想办法安慰自已,会在被父皇惩罚的时候,想办法求了父皇把责罚减得轻一些,对那些不受宠的皇子,静慈师太虽说不一定会和颜悦色,可从来不会以势欺人,在宫里,能做到这样已是非常不简单了。
皇上经过了七皇子一事,可能心理也念起了亲情,自已的儿子都背叛了自已,这个漂泊在外的姐姐却还是为自已保得这一方江山的平稳做着贡献,不过为了怕书信卸露了静慈师太的身份,从而给静慈师太带来麻烦,索性皇上就派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想了法子与静慈师太联系上以后,转达了皇上的口述。
君令如山,天子之口,从来都是圣诣,静慈师太在经过了自已父皇一手导演的那一出剧幕以后,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弟弟,也是君王,而且是坐久了江山的君王,这一刻能与你谈起亲情,下一刻就能对你痛下杀手,因为静慈师太才说她的清静日子到头了。
也是在这一年,宫里面迎回了皇家大长公主。只是彼时吴情正高兴的与玉颜昭湖边泛舟,把酒言欢,这些事并未入心,所以当真相揭开时,吴情也不过苦笑连连,原来有些人,有些事,在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你的轨道,只能感叹夜冷梦长,长不过人海茫茫;人走茶凉,凉不过青丝成霜。
静慈师太知道吴情通透,看着吴情交待道:“丫头,这个年,只怕是你在外头逍遥的最后一年了。”而这个年,却结束了我在外头守候的日子。
吴情笑容微淡,看着静慈师太问道:“师太不会舍了情儿另寻情郎了吧?”一句玩笑,把原本该沉闷的气氛愣是打散了不少,连着刚刚端茶进来的十五都差点一脚绊在门坎上,这句玩笑,实在是不好笑。
更别提这会刚从盐帮回来的玉颜昭,抬起的腿愣是以一种半抬半落,不知下一步该前进还是倒退当中踌躇着。
静慈师太狠狠的瞪了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吴情,气道:“我都要走了,你这丫头也不说留恋一番,还变着法的来气我,难不成是想让我以后每每想起丫头都要牙痒痒不成?”
吴情很有些淡定的道:“缘份一场,谁知道他年相见在何时,师太贵人事忙,情儿又觉得在情儿这几年的时光里,与师太一见如故,却不想他年与师太再见陌路,所以还是让师太印象深刻些,以免师太在以后的忙碌中忘了情儿的影子。”
静慈师太恨声道:“就你这丫头,只怕这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了。”
十五淡定的给两人换了茶,然后就立于一侧,玉颜昭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进去的好,自己寻了理由转身就走。
吴情很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才道:“师太也不必对情儿这般记忆犹新,话说师太也不算老,这些年师太也算是保养得宜,不若师太此去就给情儿寻个师母吧,以后经年,身边总得有个伴不是。”
咳咳,咳咳,静慈师太一口茶刚进嘴,待咽未咽,被吴情这般的口吻惊得咳嗽连连,一时间面色涨红,更添了芙蓉满面。
吴情还犹自不足的对着十五道:“十五,你看看,我就知道我说的是师太心理的话,师太还不好意思呢,男婚女嫁本就是天理循环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了就是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到时候想后悔就晚了,所以啊,与其说什么相见不如怀念,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乌山不是云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爱一场,恨一场,做什么伤春悲愁,磨磨蹭蹭的,等到了以后力不从心的时候再回想起来,再去后悔,啧啧,要我说啊,那就是自讨苦吃。”
静慈师太被吴情说的咳嗽不止,十五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抬眼望天,心中却在祈盼着姑娘赶紧的把她打发出去吧,实在是这种拔虎须的事,她没那胆子干啊。
吴情总算是止了谍谍不休,回身像是才发现脸色涨红的静慈师太一般,关心道:“师太,就算情儿说到了师太的心理去,师太也不必激动成这样,瞧瞧您这脸色红的,啧啧,好在你对面坐的是情儿,这屋里就多了个十五,连个男人都没有,不然非得让人误会了师太没准是情窦初开,正一脑袋的遐想呢!”
“咳咳。”这回咳嗽的主人换了,不是静慈师太,而是十五了,实在是姑娘的言论太过惊人了,不过若是别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十五会觉得怪异,到了吴情这里,十五只能说姑娘懂的太多,是己所不及,看来跟在姑娘身边,以后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不得不说,吴情同学在这一刻又毁掉了一个纯洁的灵魂。
静慈师太觉得她要是再在这里多呆一秒的话,只怕这辈子就无颜再见明天的太阳了,趁着吴情开口之前,忙交待道:“我把王进家的两口子给你留在外头,以后回了府,外边的事交给她们去办,我还给你留了一万两的银票,在他们手里,还有你手里的玉佩,若是遇到了为难事,只管拿它去寻人,自会有人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