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章 冤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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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儿,你不是说跟你大哥说了吗,怎么你祖父今天还是这样的态度?”二夫人僵硬着维持脸上的笑容,待回了自己的院子就黑了脸色,顾不得这会儿都守了子时了,打发了人把赫连池叫了过来。

赫连池无奈的安抚着裴氏道:“母亲,祖父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子孙反驳了,再说不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吗,谁知道一个月里会发生什么事呢?”

赫连池这话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二夫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拍着手道:“对啊,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不行,我得再跟你三婶说一声,再给那人送个信,这两天务必要见一面。”

赫连池唇角扯开个弧度,安抚了二夫人几句,便欲告退了。

“池儿。”

二夫人看着赫连池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住了,声音里有几分不安,又有几分不确定。

“母亲还有事儿?”

赫连池略带疑惑的回眸,等着裴氏开口。

二夫人踯躅了半晌,在赫连池几乎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开口道:“池儿,你说真的会有冤鬼索命吗?”

赫连池一怔,心下微叹,面上却是摇头道:“儿子到是不知道,不过民间常有奇闻轶事,尤其是偏远地带,这样的事儿到是更多一些,母亲是不是……”

“不是,不是……”没等赫连池说完,二夫人就急切的否认着。

赫连池笑着摇了摇头,道:“母亲别急,母亲也不曾害了哪个冤魂去,再说祖父不是说了吗,赫连家阳气重,哪个冤鬼也不敢靠前的。”

都说疑心生暗鬼,有些事儿,若是没人提起,或许自己还不在这上头想,可是有人刻意的提及,二夫人总觉得走在府里都像是阴风阵阵似的。

“池儿,你说真的?”

赫连池上前揽了二夫人的肩膀,眸光落在二夫人的头顶,叹息道:“母亲,若真是有冤鬼,也有儿子挡在母亲身前呢。”

“不要,不行……”

裴氏的反应太过激烈,她虽然害怕,可是她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挡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吴情讲的那个故事一般,为人父母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生生的被折磨死,那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呢,裴氏哪里敢想这样的事儿发生。

“没事的,母亲放宽心,一定没事的。”

赫连池轻拍着裴氏的后背,又安抚几句,瞧着天色,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便让彩云和追月伺候着裴氏歇下了。

柳姨娘的房里,原本应该回正房的二老爷这会儿却有些神思不属的坐到了柳姨娘的床上。

柳姨娘小心的看着二老爷的脸色,打发了屋里的丫头,亲自沏了茶水,送到了二老爷的手边,小心的试探道:“老爷,今儿是三十。”

这会儿该算初一了,过了子时,她也困了。

二老爷揉了揉额头,接过了柳姨娘的茶水,轻啜起来。

柳姨娘极有眼色,立在了二老爷的身后,用两个食指和拇指按压着二老爷的额头,关心道:“老爷可是又头痛了?”

二老爷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言,柳姨娘觉得二老爷今天晚上有心事。

“老爷,该去正房了。”

柳姨娘可不敢在三十的时候留了二老爷下来,就裴氏那脾气,明天不把她打骂一通都不过瘾。

“嗯?”二老爷微皱着眉,本就是到柳姨娘这来躲清静的,不用想,今儿要是回去了,一准没个好觉睡。

柳姨娘到底是跟了二老爷多年,又生下了赫连烽这个庶子的,多少知道些二老爷的脾气,小心道:“老爷,到底是夫人,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婢妾就算是再有心伺候好老爷,可是总得顾着夫人的脸面。”

二老爷挥袍起身,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半句话也没说,落了茶碗就出了柳姨娘的院子。

柳姨娘又连忙打发了丫头跟着照亮,心理却是松了口气。

不大一会儿叫了个小丫头上前,嘀咕了几句,小丫头很快就从角门跑到了徐氏的院子。

二老爷回来的时候,裴氏正坐在椅子上一个人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屋里除了彩云,别的下人都被打发下去了,就是彩云,也被裴氏打发到了门屋门口守着。

“老爷。”彩云听着脚步声,起身一看是二老爷,连忙又招呼着追月一道伺候着二老爷换洗。

“下去吧。”

二老爷皱着眉瞧着裴氏的样子,心下就有些不顺,哪里有半分当家夫人的气度,才这么点事儿就禁不住劲了。

“行了,别在那念叨了,念叨也念叨不出主意来。”

二老爷心下烦躁,只觉得今天晚上老太爷那一眼似乎看透了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掩藏的很好的想法一般。

后来老太爷又夺了二房的管家权,二老爷这心又提了起来,刚才在柳姨娘那,二老爷就是在想对策。

二夫人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双眼盯着二老爷锃锃的发亮。

“老爷,妾身……”

二老爷挥着手有几分厌恶,若不是裴氏的亲兄长正任着刑部尚书,而且亲嫂子的娘家又是吏部尚书,二老爷早就不会这般看重裴氏了,一遇事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竟然被一个小辈的媳妇逼的没有反驳的能力。

“行了,你现在不用抱怨,而是该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二老爷这么多年,第一次,当着裴氏的面说这样的话,不是因为语气重,而是把明白端到了桌面上,不揣在心理,无疑之中,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严重了,二老爷深刻的觉得他不得不重视了。

而于裴氏而言,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点头道:“老爷放心,池儿说了,还有一个月,这个正月,总有咱们的机会。”

“你跟池儿说了?”二老爷的目光不禁瞪了起来。想较于自己的长子,二老爷更觉得其他几个儿子还能放心些。

裴氏有些不解的看着二老爷,点头道:“池儿是长子,早晚要知道这些事儿的,再说妾身这般图谋,说到底为的不就是咱们这个家吗,如今咱们这个家遇到了难处,池儿做为二房的长子自是该担起这个担子。”

“你就不怕他跟他大哥一个鼻孔出气。”二老爷揉了揉额头,对于这个儿子,二老爷承认这孩子很聪明,打小就聪明,而且这孩子也极有手段,只瞧他在外头交的那些人,就是安亲王世子也跟他一同打闹,若是运用得当,这都是他的助力。

可是二老爷有一点不满,就是这小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他大哥比跟亲兄弟还要亲近,这会儿二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

裴氏却觉得二老爷完全多虑,又想着二老爷最近似乎对两个庶子都不错,外对还给庶子打点了差事,听她娘家嫂子说,就是她娘家哥哥那也打了招呼,这是要干什么?

二夫人不得不防。

于她而言,亲儿子不过赫连池和赫连煊两个,庶子,那是从别人肚皮里跑出来的,面子上过的去就好,可是于二老爷而言,嫡、庶,都是二老爷的儿子。

“池儿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他跟他大哥交好,也是重血脉亲情,可是再重血脉亲情,我也是他的亲娘,没的亲娘有事,他帮别人不帮亲娘的。”

这两天赫连池没少在裴氏身上下功夫,所以这会儿裴氏这话说的是趾高气昂,理直气壮,二老爷一时间也被哽住了。

哼了一声,起身道:“但愿如此吧。”

二夫人追着二老爷的屁股后面进了内室,见二老爷上床要休息的样子,也跟着脱了外衣钻到了被子里,翻来覆去半晌,在二老爷即将发火的时候,有些害怕的问道:“老爷,你说真有冤鬼索命的事儿吗?”

二老爷被她说的也是一怔,有些事儿,虽然不是他亲手做的,可也不能说他不知道,只不过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罢了,所以今天晚上,他才有些疑神疑鬼,觉得轩儿媳妇那故事只怕不是给小孩子讲的,更像是说给他们这些心理有鬼的人一般。

不过这种事儿,若是不被提及,便藏在了心理,压一压也就过去了,可是被二夫人这般明恍恍的问了出来,二老爷一下子就恼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哼道:“你还睡不睡觉,明儿一早还得祭祖呢,你要是不想睡,就出去呆着去。”

二夫人被二老爷骂的有些愣,嫁给二老爷这么多年,就算是夫妻闹矛盾的时候,二老爷了这般吼过她,本就害怕,这会儿再加上几分委屈,二夫人只觉得这觉没法睡了,还真就了身出了内室,转到了外室,一个人坐到了椅子上越想越委屈,不一会还有嘤嘤的哭泣声传进了内室,却没见内室有人出来。

二夫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迷迷糊糊间,记得自己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怎么就躺到了地上,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摸着,还问着自己:“二弟妹,你看看,我的手冷吗?二弟妹,你不知道地府原来还有寒池,那里好冷的,是专门给那些犯了错的人准备的,二弟妹,我瞧见阎王爷的名册上有二弟妹的名字呢,想来不用多久,就能跟二弟妹相见了,二弟妹,你看看,这十冬腊月的天,睡到地上也没有地府的寒池冷呢,二弟妹放心,咱们妯娌一场,大嫂一定跟阎王说说,那寒池的水,一定选用最清澈的极寒极清之不,来洗涤二弟妹的灵魂。”

“走开,走开。”裴氏额头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还是能感觉到那双冰冷至极的手游走在自己全身,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努力挥开也挥不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彩云一脸的焦急,不敢用力抓二夫人的手臂,只能使劲摇着二夫人的身子。

“老爷,老爷,夫人这是怎么了,你快看看。”追月也是听到动静跟了过来,这会儿瞧着躺在地上的二夫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样子,吓的魂都没了什么时候二夫人跑到地上睡了,这可不比暑天,那地上冰的寒气渗骨,二夫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天还是麻灰色,冬天的早上本来就亮的晚,昨天再歇的晚,二老爷被两个丫头这么一闹,哪里来的好脾气,披着衣服出来就开骂,“一大早上就嚎丧,皮子紧了,想挨板子了?”

追月和彩云吓的也不敢大声,只是颤着声道:“老爷,夫人这是……”

两个丫头力气不够,又不敢现在出去叫婆子,进来看到这样,只怕传出闲话去。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夫人扶进去。”

二老爷也是一愣,原以为裴氏昨天晚上又进去睡了,这会儿瞧着躺在地上的人儿到真是吓了一跳。

“好烫。”彩云和追月好容易把裴氏架了起来,一摸身上,顿进吓了一跳,好烫手。

“家里有没有现成的药,大过年的请郎中不吉利。”

二老爷皱着眉觉得二夫人真不会儿病,生病也得挑个时候,这会儿要是传出去,大房那边只怕立刻就得打发人来拿帐册子。

彩云追月对视一眼,小心的回道:“家里就有些清心明目的丸药,像这种急热的,还是没有。”

二老爷瞪了两丫头一眼,哼道:“先拿两丸给夫人用上,你们两个把嘴闭严了。”

彩云、追月吓的一个哆嗦,二老爷的眼神恨不得把两人剥了皮的样子,可是这大过年的,回头几位爷,奶奶还得来给夫人请安,就是小少爷,姑娘们也得过来啊,这事儿哪瞒的住啊。

扑通,彩云跪到了地上,眼睛有些红,磕头求道:“老爷,夫人烧的这般热,不请郎中怕是不好吧,再说二爷、三爷,还有奶奶们一会儿还得来给老爷、夫人请安呢,老太爷那边也会等着老爷、夫人一块祭祖,这事儿瞒不住啊。”

二老爷瞪了彩云一眼,暗骂死丫头到是忠心,只是这话也是情理之中,他要是再拦,除非裴氏就这么去了,不然裴氏醒来,也不好说话。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去请郎中过来。”

二老爷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彩云这才磕了头,追月就跑了出去。

三夫人也是一大早上就得了信,说二夫人病了,请了郎中进府,三夫人这心就提了起来,昨天晚上她也没睡好,她做的这些事儿,三老爷却是半分不知情的,瞧着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还特意与她说了会儿话,哄着她先睡了,三老爷才睡,只是快到早上的时候,三夫人就被恶梦惊醒了,额头上都是汗,三夫人呼呼的喘着粗气,脖子就像是被什么勒住了一般。

侧过身的时候,瞧着三老爷睡的正香,三夫人就又躺了回去,却是不敢闭眼睛,一闭眼睛,晃的就是那个身影,耳边徘徊的就是吴情说的那番话一件白色的里衣罩着雪青色的收腰棉袍,身上还披着宝蓝色的粗毛鹤氅,头发只是梳得光光的戴了素银的侧凤钗,耳朵上坠着冷冷清清的蓝宝石耳坠,面容极美,只是却有些消瘦。

三夫人默默的在心理念着,大嫂,你不能来怨我,是你自己主动求死的,你不是爱大哥吗?你不是觉得大哥没了就了无生趣了吗,既然这样,你就该去陪大哥才是。

大冷的天,三夫人额头都见了汗,后背却是嗖嗖的冒着凉风,似乎正有一双手在她的后背袭来,然后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呼吸一点点的困难……

“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三老爷迷糊之际觉得身边的被子直打颤,还以为自己的媳妇睡的冷了,便抬手欲把人揽过来。

可是手才搭上修氏的腰,修氏一下子就叫了起来,像是受到多大的惊吓一般,连着三老爷自己的睡意也吓没了。

“老爷?”修氏额上的汗簌簌的落着,就像是暑天里把自己泡在水里一般,连身上的里衣都湿透了。

三老爷怜惜的揽着修氏,轻拍着背,笑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做恶梦。”

修氏的身子一点点的在三老爷的怀里软了下来,原本想要努力寻找借口的,这会儿也因为三老爷的一句话而歇了心思。

“可是昨天累着了,早就跟你说了,让老五媳妇多帮帮你,统共就这一院子的事儿,没的为了下人把身边累坏了。”

三老爷安抚的拍着修氏,以为是给下人们发红包累着了,再加上昨天晚上家宴歇的双歇。

“老爷,妾身知道了。”

修氏半分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只那般靠着。

三老爷笑道:“我呀,知道你的性子,平时不大管事,可是又不放心小辈们去管,依我说,咱们这个年岁,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有了,就该享清福了,虽说你家老爷没什么大本事,可是护着夫人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夫人没必要让自己这般累。”

三夫人的目光微垂,叹息的揉了揉额头,不及品味三老爷话中的意思。

在三夫人的头上,三老爷目光幽长的望向了窗外,里面的意味,任是枕边人也未曾知道,只是这样的目光极短,不过是一瞬,像是流星一般,淡淡的殒落,就像是不曾来过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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