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娘子现在交了帐册,不代表以后就可以推卸责任。
陆娘子走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府里的小丫头,还有婆子早就有机灵的凑到一处指指点点的,大家也关注着府里新来了女主人以后,陆娘子会落到何等田地。
“姑娘,你都跟她说了什么了,我怎么瞧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王进家的一脸好奇的进来问道。
吴情抬眼瞧了王进家的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喝茶了。
王进家的有些不解其义,不过也没再问,只当是那陆娘子惹到了姑娘,回头再想着法的折磨一下。
吴情望着王进家的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或许婶子没有注意,她已经在无形当中把自己的身份忘了。
吴情虽然不在意这些,可是也分在什么时候,如今她既进了将军府,站在了赫连轩的身边,那么有些事情就该是她必须要做的。
晚上赫连轩回来的时候,就问起了陆娘子的事,道:“她同意没同意?”
吴情瞧着赫连轩自己换了外衣,坐在榻上换了一双在家里穿着会舒适的鞋子,笑道:“怎么,这么着急就往出嫁,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赫连轩眉峰一挑,道:“有什么闲话好说?”
吴情皱了皱鼻子,这个,真是的,说话就说话呗,怎么还不忘刮她的鼻子,更主要的是,赫连轩这家伙刚刚穿完鞋没洗手。
“嫌弃了?”
赫连轩眼里闪过得意,瞧着吴情板着脸孔问道。
吴情吐了吐舌头,她才不怕赫连轩这样呢,笑道:“怎么,嫌弃,将军还有什么别的招数不成?”
赫连轩瞧着吴情调皮的笑脸,摇头,道:“这一辈子,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这下换成吴情得意了,扬起眉道:“怎么,想反悔,告诉你,晚了。”
赫连轩瞧着吴情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也禁不住在冷面上扯开了一丝笑。
待用过了晚饭,吴情就把给陆娘子的东西与赫连轩说了,至于那个事情,吴情笑道:“总该给人时间吧,不然咱们岂不是成了逼婚的人了。”
赫连轩到是不置可否,左右府里的事情有吴情管着,他也省心,想了想,道:“你看看这府里缺不缺人手,我平时不在府里,想来人手上怕是不足,明儿叫人牙子进来,再采买些人来供你用?”
吴情到也没拒,想了想,道:“再过一阵子吧,我才刚进府,对府里的事务也不熟,再说你这般大张旗鼓,就不怕被人传回京里去,我瞧着那个监军只怕不是个消停的。”
赫连轩到是没什么惧意“没事,大长公主要过来了。”
吴情也是想问问这事呢,道:“师傅这般出来,没事吗?”
大长公主可是连皇上都忌惮的人,这般出来,皇上能安心吗?
赫连轩不在意道:“现在宫里闹的不可开交的,皇上巴不得大长公主不在跟前呢。”
说到这,赫连轩抬眼扫了一下屋子,管儿和彤儿有眼色的福身退了下去,随手就把外间的门关上了。
赫连轩这才道:“听说宫里几个皇子闹的厉害,太子的位子有些不稳,皇上从打去年十月就封了脉案,身边只留了去年新进宫的一个贵人伺候,只是这个贵人又是个没背景的,进了皇上的寝宫基本上就不会出来,别人想从她身上下手也找不到入口。”
吴情皱着眉道:“皇上不是极宠爱十皇子吗?”
吴家似乎把赌注压到了十皇子身上,而且吴家还有皇上的亲姐姐呢。
赫连轩似乎也想到了吴家,心理不屑,嘴上的态度就不好,道:“吴国公是个老狐狸,他才不会真的明着站出来说支持谁呢,到是华硕郡主,因着皇后与华硕郡主有些情义,这些年华硕郡主到是站在了十皇子的身后,不过现在皇上连华硕郡主也不见了,宫里的情形更是不得而知了。”
吴情想了想,道:“这个时候,师傅出来,若是……”
吴情想着历代皇权更替,都免不了一场血腥,然后再被上层用一床大被掩下,留下的就是那个光鲜的表面,这期间,流血牺牲都不计其数,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安然的转换。
来自和平年代的吴情,到底还是见不惯这种冷兵器的屠杀。
赫连轩拉过吴情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大长公主也是不想掺和到这一团乱麻里,大长公主虽说有护卫大夏的权力,可那都是在对外敌上,像这种皇朝内部的事,大长公主也无计可施,再说大长公主总不能站出来公然支持谁吧,那些皇子到是等着大长公主这般站出来,到时候就算是没希望的,也变成有希望了。”
吴情到是明白赫连轩的意思了,笑道:“这么说,师傅是出来躲难的。”
说到这,吴情有些委屈道:“我还以为师傅是想我了呢。”
扑哧。
赫连轩瞧着吴情的样子,忍不住逗道:“傻丫头,大长公主也不是没处可去,能来这,自然也是因为想你了。”
这到是真的,至少静慈庵那里就是一个去处。
提到静慈庵,吴情叹了口气,有多久没有回去那个地方了。
赫连轩瞧着吴情无端端的叹气,纳闷道:“这又是叹的什么气?”
“如今想来,当初我初遇师傅的时候,师傅就让我出家,那会儿我倔强的说想游遍世瘖美景,即便中途受尽挫折,可是走到现在,我到是才发觉,原来那里才是真正安宁的所在,要是当初我信了师傅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般颠沛流离了。”
吴情有些感慨的说道。
她从来不怕自己吃苦,更何况,无论是在大夏,还是在北国,她都没吃什么苦,她最怕的,就是连累别人,去了的玉颜昭,还有留在北国的十五。
像是感知到吴情的感伤一般,赫连轩轻搂着她入怀,劝慰道:“傻丫头,你若当初真听了大长公主的话,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夫人去。”
吴情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赫连轩的怀里,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一只手放在上面,感受着,轻声道:“轩,无论何时,你一定要好好的,即便失去了我。”
吴情不想有人再为她牺牲什么了。
赫连轩的眉锋一凛,他的女人,岂会再容别人伤害,不过这样的话,赫连轩只念在了心理,他知道吴情的心软弱,不忍见别人为她受伤。
不过答应的话却是没说,因为做不到,赫连轩说过不会对吴情说谎,那么他只能选择沉默。
王进家的晚上回了客院,与王进正说着话,笑道:“主子要来了,真是太好了,我都有好久没见到主子了。”
王进家的有些兴奋,声调就不自觉的有些拔高。
王进摇了摇头,道:“你呀,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主子早就让咱们跟在姑娘身边了,姑娘才是咱们现在的主子,你怎么就记不过来呢。”
王进家的不在意道:“我不过是说惯了吗,要是让我叫大长公主,我还不习惯呢。”
不过说到这,王进家的就把白天的时候自己纳闷的事与王进说了,两口子在一处有商有量的惯了。
王进听了瞧着自己的婆娘,摇头道:“你呀,可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了。”
王进家的有些不解道:“怎么了,难不成我有什么做错的,或是姑娘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心下一想,又觉得自己猜错了,吴情是什么样的人,王进家的再清楚不过了,正是因为有了那样一场惊魂,王进家的才更加对吴情衷心,因此到了将军府,凡是与吴情有威胁的,她都想提前扫除,莫非她的想法错了。
王进点了点头,道:“你呀,这是拿姑娘当孩子了。”
还真别说,王进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两人因为没有孩子,再加上一种行来吴情对二人多少有些依赖,再加上到了青州的时候,吴情心伤吐血,身体几番亏损,王进家的就尽职尽责的照顾她,一时间竟也拿她当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会想来,道:“姑娘本来年纪也不大,若不是我这辈子有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咱们的孩子也能有这般大了。”
这个事是王进家的遗憾,一提起这事来,她就感伤。
王进平时也从不提,只怕她多想,这会儿瞧着她难受,摇头道:“你呀,别瞎想,这都是命,咱们今生命中注定无子,那就咱们两个好好过,也没啥不好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如今姑娘是这个府里的女主子了,你虽然是为姑娘好,可有些事要是处处都是你在做,反倒让姑娘成了陪衬,久而久之,你去想想,底下人会是什么想法,姑娘大度,不与你计较,姑娘记着旧情,不好与你分说,可咱们自己也该记住身份,咱们虽然没有卖身,可是当初跟了主子的时候也是起过誓的,主子既是让咱们跟着姑娘,咱们就老实的跟着姑娘,再说姑娘的本事在咱们心呢,难不成这样的小角色还摆不平,若是真遇到了高手,大不了刀光剑影,明里来暗里去,咱们搞起来就是。”
王进家的踯躅道:“难道真的是我越矩了。”
王进拉着王进家的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劝道:“你呀,是好心,只是这好心要分时候,如今不是在青州,亦不是从北国回大夏的时候了,如今该是姑娘立威的时候,你这般冲到了前头,立的是你,看的是你,你把姑娘放到了何处,咱们进府是姑娘的人,这府里满打满算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咱们两口子,咱们两口子做的就是姑娘在做,咱们两口子若是越了姑娘去,以后你让姑娘如何自处,真到了你犯错的时候,姑娘是罚,还是不罚?”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王进有王进的担心,人的欲望都是一点点的堆积起来的,谁也不是生下来的王者,除了皇家,别人都是差不多的,夫妻两个跑了一辈子江湖,突然过起了安逸生活,自己媳妇最近的变化都在心呢,王进这是担心,虽然话重了些,可只要能点醒人,就是好话。
王进家的只是一时间有些迷蹬了,如今被自己男人一点,也就醒了过来,一张脸通红的起身就要往外对走。
王进忙扯住她,笑道:“你这急急慌慌的是要干啥去?”
王进家的连忙往外挣,道:“还能干啥,我去给姑娘赔礼去,我呀,就不该进这内院,我这脑袋里就是一根筋,指哪打哪,这些事哪里能想的明白。”
王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媳妇,道:“你也不看看这会儿的天色,再说将军都回府了,你还过去,不是明显没有眼色吗,只怕明儿将军又该给我白眼了。”
王进如今也跟着赫连轩在外头走,就是进军营,赫连轩也带着他,王进知道,这是赫连轩有意提拔他,虽然他到了这个岁数,可是哪个男人不想建功立业,不想杀场点兵,王进在军营里瞧着将士们训练,那一份热血男儿的豪迈也被挑了起来,虽说现在没了战事,可是边关的情形谁又能说的准。
王进跟赫连轩提过,要进军营的事,不过赫连轩没同意,赫连轩当时就道:“身在军营与否并没有多大的干系,当国之威难之时,你才有施展报复的机会,如今你便守好你主子就是。”
王进知道将军话里的意思,这是姑娘还没有安顿下来,北国那边迟迟没有递交国书,两国交涉还没有开始,最后的情形到底如何还不能预料,十五那边也是报喜不报忧,不过琴阁送来的消息也不大好,大王子掌了权,目光都放到了朝堂,后院自然就松懈下来,王进想,要是留下来的不是十五,只怕姑娘在北国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因为十五据说这一个多月,已经遭遇了两拨刺杀,还有毒药更是四、五次,无论是吃食,还是衣物,都被人动过手脚,如今好在燕默风那里得了消息,十五已经被燕默风安排到了别处,只是到底那里还是北国,人手也都是北国人,说不事实上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能插进人去,王进只能祈盼着十五自己机警些。
隔日一早,王进家的收拾妥当就进了内院,彼时赫连轩才刚从屋子里出来,吴情压根就没起来。
赫连轩抬眸瞧了王进家的一眼,没多说,点了点头,便出了院子。
等到吴情起身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了,吴情在心理把赫连轩好一顿埋怨,一边扶着腰,一边坐到了饭桌前,瞧着王进家的比往常要拘谨几分,吴情也没问,只低头吃了不知是中餐还是晚饭的一顿饭,等着管儿带着撤了下去,彤儿又沏了新茶送上来,这才缓过口气。
王进家的瞧着屋里的丫头都退了出去,这才讪讪的开口,道:“姑娘,前些日子,我做错了。”
“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婶子做错什么了。”吴情没有一丝的责怪,眼里带着笑意,看着王进家的。
她心理明白,这两口子是明白人,是人难免就有迷失的时候,只要能纠正过来就好。
王进家的一听吴情这话,更是臊的慌,道:“姑娘知道,我们老口子是粗人,你叫我一声婶子,我就拿你当小辈代,我们两口子没孩子,我拿姑娘当亲人待,所以这说话做事就越了分寸,姑娘,之前是姑娘宽厚,不与我计较,我也是个糊涂的,昨天我当家的与我说了,我自己这才反应过了,我险些就办错了事,今儿特意早早的过来请姑娘见谅,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私下做主了,只要那些人不威胁到姑娘,就由着姑娘慢慢的来处理,只是那些人要是对姑娘不利,姑娘也得允我先斩后奏。”
扑哧。
吴情笑了,道:“好了,婶子,这才哪跟哪啊,还先斩后奏,咱们这又不是点兵打仗,不过就是内宅妇人,婶子的情我记下了。”
这么说了,就是这事揭过了,王进家的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姑娘,以后我要是再做错事,姑娘只管提点,我一辈子没进过内宅,不懂里面的弯弯绕,回头等姑娘回了京,我还在外头给姑娘看着生意吧,这里面的事,我还是应付不来。”
吴情品着王进家的,也真不是这块料,笑道:“好,只要婶子高兴就好。”
说到这,吴情顿了一下,笑道:“婶子有没有考虑,收养个孩子在跟前,将来到老了也好有个念想?”
吴情也是想着像陆娘子母女这样的情况只怕还有,尤其营州这样的地方,只怕就是战后的孤儿也会有的,若是有人能主动去收养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吴情没想过什么伟大的目标,培养多少人才的,只是想着既是双方都有需要,何乐而不为呢。
王进家的摇头道:“姑娘,那些孩子也没个根底,到时候要是碰到品性差的,还不够跟着操心的,我们夫妻二人自在惯了,虽说有个孩子在膝前也好,只是要碰到那操心的,到时候我们夫妻二人还不如过的像现在这般呢。”
吴情想了想,好像也是,就是现代,像王进家的两口子这样的思想不也比比皆是吗,不然孤儿院里为什么年年都有送不出去的儿童,还不是各方便要求不符合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