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山道:"爹每趟出门,都会买几套衣裳回来,样式款式都不错,何不拿那些给姑姑穿?"
胡泰裕一听,脸微微红了红,拿了钥匙递给翠婶:"靠东墙那个描金柜里,给她拿几件,你看看有合适你的也选两件。"
翠婶笑道:"别说没有合适的,就是有合适的我也不敢要。我还以为那柜里放着什么宝贝,老爷一直不让我们动。"说着接了钥匙走出去,刚走到门口,胡老爷叫住她,"柜子左面有个首饰盒,把那里面的首饰给她挑两件。"
翠婶问道:"是太太留下来那个?"胡泰裕道:"不是,太太留的首饰,是给他们兄妹三人分的,是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里的。"
见翠婶出去,顺手把门带上,胡云山道:"爹何不趁这会儿跟姑姑把话说开,我和大哥都不在家,留您一个人,您身前若没个亲人,我们也不放心。"
胡泰裕叹了一口气:"都一大把年纪,不敢再存这份痴念了,只等把慧姗也嫁出去,我也该去地下向你妈赔罪了,许是你成亲的缘故吧,这两天总能梦到你妈。"
云山听了鼻子一酸,总觉得爹能长命百岁,爹是铁打的,不论寒风暴雨,都是挡在他们兄妹三人前面。这些年从没关心过爹的生活,没想过孤独对一个老人来说,是如何的可怕?
胡泰裕拿起烟袋,胡云山忙替他点上:"家里不是有烟卷么,怎么还抽这个?"胡泰裕道:"抽惯这个,觉得那个没什么味儿?"
从爽心斋出来,胡云山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从何夫人的檐下经过,里面静悄悄的,他也放轻脚步走过去。
拐过胡同,见穆儿端着一个托盘跨过矮墙,向碧荷居走去,记得那个院子一直空着,隔着墙,见屋里亮着灯,忙叫住穆儿问道:"谁住在碧荷居?"
穆儿回身见是胡云山,忙停下脚步笑道:"二少爷还不知道,晴夫人和佳红小姐早起儿搬过来了,翠婶说夫人最喜欢院里那池荷花,打发人特地把荷花池擦干净,要不是何夫人说池水换不得,还张罗着把池水也换了。"
原来韩晴夜里陪着何夫人吃过饭,带着佳红回家睡了。
偏偏何夫人听柳枝说韩晴家雅致,早起,还没吃早饭,就让柳枝带路,带着她去韩晴家看看。大门已经打开,并不太长的一段院子,只小小的两层小楼,就占去了大半院子,何夫人也不等通报就走进去,一路行来,院子两边种着各式青菜,一条一米多宽的甬路上纤尘不染,像被水拖过的一样,窗明几亮。何夫人心道:"这哪儿像数月没有人住?"
一进屋,楼下虽小小的三间小屋,空气清新,摆设不多,却不显得空旷,也不显得累赘,何夫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韩晴正坐在炕上给刻儿做鞋,因刻儿初来,何夫人只给他带了两双皮鞋。村里的孩子见刻儿生得细皮白嫩,又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都好奇过来看他,自古最不势利的就是孩子,没一刻,刻儿就和他们玩到一处了,虽有大人跟着,等刻儿晚上回来,身上衣服脏得看不出原形不说,皮鞋底儿还磨了一个大洞。何夫人笑道:"都说是人是野猴子托生的,刻儿刚一进山就原形毕露了,明儿赶紧让人去买两双布鞋回来,否则回家去时还不得光着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