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雯蓝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问玉露:"听说二哥临走时,给胡二哥留了张字条,上面有他在北京的地址。"玉露点点头,随手把字条拿出来递给雯蓝,雯蓝握到手里道:"二哥两天前动身,到今儿伙计还没见到他,听说这两天北京又闹起来了,妈不放心,让我问问他在北京的住址,以便打发人去看看。去年总统、总理闹不和,今年也不知闹些什么?胡二哥可有信来?"
玉露摇了摇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雯蓝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说道:"胡二哥倒没什么事儿,正忙着托门子迎救梁玉宽,玉宽是革命党,爹怕连累何家,把二哥给打发走了。"
玉露怔了一下:"怎么民国了,还抓革命党?"
雯蓝道:"我也不太懂,听说是护法军成员。"
玉露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护法运动一直在西南各省。梁先生好好的待在上海,怎么会是护法军成员?"
何雯蓝道:"玉宽就是为了掩护孙先生离开上海被捕的。别看胡二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却是最重情义的,如今玉宽涉险,他一定不会等闲视之,只怕人未救出来,倒把他搭上了。"想想谭庆生那句衷告之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韩玉露道:"段祺瑞的卖国罪行,磬竹难书。孙先生兴有名之师,却因为唐继尧等阳奉阴违,而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实在可悲。何老爷德高望重,又是商会中重要成员,若是何老爷出面,想是救人能有转机。"
雯蓝道:"听说是段祺瑞钦点抓人,谁又敢冒大不韪,而涉险。何况我爹最看重身份地位,不会为一个家丁自降身份?"
雯蓝又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临走时笑着道:"二哥不在,还有妹妹们,不要总把自己困在这一隅之地。"
胡云山回来时已经深夜了,玉露正坐在湖边的大青石上,听到脚步声,她站起身,云山看到她怔了一下,走过来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借着淡淡的月光,玉露见云山面色有些憔悴,问道:"吃了晚饭没有?"
云山笑道:"这两天到处找人求人,都忘了吃饭了。"等着玉露从湖边走过来,两人并肩往回走,走到草亭边,见亮着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猛虫子黑压压地盘旋在灯下,玉露道:"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云山笑道:"太晚了,等你把这边的工作辞了,我们回家时,你再给我做饭也不迟。按理说这么晚不应该回这儿,可是觉得即便看不到你,想着跟你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心里也安稳些。"
云山不善于甜言蜜语,只一两句话,让玉露心里暖洋洋的,她笑道:"二少爷去北京了,他临走时给我留了他在北京的地址,让你有事往那儿发电报。"
云山向前走了两步,停住身,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低声道:"靖华并没去北京,他一直在上海,何伯父原以为把他打发走,就能置身事外,没想到靖华半路偷偷折了回来。"
前面是一个小水坑,云山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跨过去,玉露问:"梁先生怎么样了?"
云山叹了一口气:"忙了两天,连见他一面也见不到,巡捕房的朋友告诉我,他是重要犯人,没有督军手谕,谁也不能见他?我去找谭庆生,他却闭门不见,前几日还口口声声,说有求必应,现在却连求都不许求。事出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