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公子的静默则更像是燃烧正旺的炭火中，发出的"哔嘙"，比炭火更炙烈难受。

这里，他倒是像与阿鸾公子换了性子。炙烈的变得温暖，温暖的却成了炙烈。到底是什么变化了他们？

我们到达营地之时，那场从帝都雨又追了来。

雨中少了几分绵软，多了一些果敢与刚毅。闷头撞击在甲士铠甲上，浑浊的淤泥里。

季玉人从闫惮手中接过撑好的雨伞才将我迎了进来。

他自然而然的为我撑伞，雨珠串儿滚落在他肩上。我低头，三步并走两步的跑进帐中。

他提着伞匆忙跟来，将湿漉漉的雨伞递给闫惮，斜了我一眼，置嘬道："若是不想走，直说便是，何必非要为难自己的身子。"

这几日我与他都归于了平静，他不再说奇怪的话，二人间气氛倒也轻松了许多。

我撇了撇嘴，抖开外罩披肩，"就你那破伞，我好生嫌弃。"

他与闫惮低语几句，闫惮便退了出去。掀帘间还有啪啪的雨声传进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闫惮的背影，总觉得他伸得笔直的身形里，已经空了一半。

"喜欢闫惮的那姑娘，死了。"我跳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中军帐中的椅子又冷又硬，就像这群穿了铁皮褂的男人，也又臭又硬。来来回回看了我好几眼，不用想我也知道，大战在即女子入营，怕又会被他们说道了。

"我知。"他背对着我，看着案几后羊皮缝制的地图。

"踏月是无心的。"我绞着手指说道。

"小三子的手筋已断，以后怕是不能再提剑了。"他从羊皮地图前转过来，隔着宽大的案几、长长的沙盘，向我看来，又说道："性命无碍。"

我木讷的点点头。剑客的手，小姑娘的命，这也算两相抵消了。不是姑娘的命有多轻，只是不能舞剑的剑客，便是死人了。

"哦，那边互不相欠了吧。"不知我这样做主应了，小三也许会怨我。

眼角跳出一点光亮，是掀开帘子的闫惮进来了。季玉人见他进来，便冲我说道："刚淋了雨，去泡个热水吧，闫惮已备好了。"

感激于他的心思细腻之际，又听到他说："一身病气，回头传染给军中将士，便是大麻烦了。"

我咳嗽几声，便随着闫惮出了帐篷。

外面的雨势比先前小了些，闫惮要为我撑伞，目测那个供我休息的帐篷，距离不过三十来丈，索性双手抱头跑了过去。

闫惮也收起伞，进了雨里。

"我喜欢雨天，你呢？"闫惮默默跟在我身边，因着中间隔了层小姑娘的死，与他倒不如从前那般自在。我跑了几步，趁着换气之际，与他搭话道。

"不知道。"他抿着唇又说，"也许是晴天吧。"

"怎么会不知道呢？"我问。

他抿住发白的嘴唇说道："影子哪里会有喜好。"

影子便是依附主人而生，忘情去爱，忘记自我。原来不是他不懂小姑娘的心，而是不懂如何喜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