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站在香雪亭中,自言自语的说得热闹,万万没想到会被国爷看到,国爷这一问,吓了她一跳。不禁秀眉紧蹙,略带簿怒,螓首微垂,怒目斜睨着款款走来的国爷。
国爷正洋洋自得,满面笑容的向萧雨走着,见她那张俏脸不甚友好,不禁微怔,神思有些紧张起来,讪讪说道:“难道……是我?”
萧雨正和萧语争执烦恼着,偏偏来了个出气筒,正了正身,面向国爷轻扬下巴,两道清澈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他身上,俏唇边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国爷这回又仔细的端祥了萧雨那张清丽的面容,如萧佩柔一般绝色仙容下,更多添三分天真灵动,气度清华,不失高贵,心底越发喜爱,暗忖:不愧是我的女儿。
萧雨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态,国爷见了却心中一笑,装出一副惧怕的神色,脚步却并未因此而停下,渐渐接近香雪亭。
“小女子给国爷请安!”萧雨蓦地单腿屈膝跪拜下去。
可她这突然的动作又让国爷一愣,刚刚还那么神气怎么突然之间转变如此之快?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转首看了看玄吉,玄吉更是不解啊,只好咧嘴陪笑。
国爷弯腰去扶萧雨,温声道:“语儿,在洛府无须这样大礼。”
玄吉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能让皇上屈尊去扶的人可是不多啊,不过,除非女人,男女间有了情爱,便一切都不重要了,玄吉要做的就是观察龙颜,见皇上如此,更是认定了眼前这个小美人儿便是此次微服出访的新宠了。
萧雨缓缓起身,再抬起那张俏脸之时,却已泪眼盈盈,楚楚动人,惹人心疼,国爷顿觉得心头一颤,这丫头也太变幻莫测了,这会儿怎么又这样一副神情了?不禁凝眉问道:“语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这般伤心,能和我说说吗?”
岂不知,此刻萧雨体内两个灵魂闹着别扭。
自萧雨慢慢与萧语除去了心障,便两个灵魂都在上升,特别是萧雨的魂魄越来越弱之后,萧雨又经常违背萧语的意愿,毕竟这身体是要还给萧语的,有些事当做不当做,自然是萧语是主导,刚刚看到国爷时,萧雨那清傲的神气,萧语意识到了,而那一跪,自然是受萧语支配所为。
此刻这个泪眼朦胧的可人儿,那泪水更不知受控于哪一个魂主,混乱而生。
被国爷关切的眼神看着,问着,萧雨哪里知道她为何这般悲伤啊?不禁心下暗语:表小姐!
萧语不禁蓦地收魂,藏了下去。
一颗珍珠般的泪珠,顺腮而落,看得国爷心疼万分,真想伸手帮爱女拭去泪滴,好在最后忍住了,不然非被女儿误解成轻簿之人不可。
萧雨这厢劝走了萧语,收起泪容,一展笑颜,那泪珠还挂在脸上呢,清声如珠,脆声说道:“没事儿啊,不过是刚刚眼睛里被风吹进一只小飞虫罢了。”
言罢,俏皮一笑,国爷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看得摸不着头脑,这一会儿的功夫千般变化,着实让他迷惑不解,又是一脸疑色的看看玄吉,玄吉苦笑着摇头,没想到他这么多年在宫中大小官员的脸色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却完全看不懂这小女子的心思。
国爷只好回过头,看着萧雨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雨唤琴香去备最好的茶点,便与国爷在亭中坐了下来。
须臾,琴香便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白玉盘里面尽是些上好细点香茗,翠玉茶壶茶杯,缓缓而至。
自昨夜府上知道了这位贵客的真实身份,个个小心谨慎,要知道这个人物可是手掌生杀大权之人。琴香倒茶时,小手一直抖个不停,萧雨见了瞥一眼琴香道:“琴香,你且退去,我来倒吧。”
“小,小姐。”琴香结巴着看着萧雨,萧雨给她使了个个眼色,琴香便退出香雪亭。
国爷拿起茶杯递到嘴边,笑意盈盈,凝注着萧雨,宛若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萧雨虽不曾看他,却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盯注,被他瞧的不自在了,以袖掩面喝茶,却在罗袖遮掩住脸庞时,吐着舌头,做起鬼脸来。
而玄吉好久没见过皇上对一个女子这般钟情过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心道:看样子要让洛夫人快点行动,促成好事了。
这真应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父女二人近在咫尺,一个有女不能认,一个完全不知情,一个当女儿一般爱怜,一个当色老爷一般防着,气氛忽然凝住了一般,谁也不言语。
正当夏日蝉鸣时分,一只花锦从池中跃出水面,跳了极高,渐起水花来。
萧雨见状,难掩兴奋,跃然从石椅上跳了起来,指着那花锦落下去的地方喊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好厉害,它居然能跳得那样高?”
国爷轻摇香扇,沉声而笑,慈目弯弯,看着可爱的萧雨,缓缓点头。
玄吉忙接话道:“哟,看看,连这池中的鱼儿也知道龙在啊,这可是真真的跃龙门呐。”
亭子中的气氛顿时温情馨然,萧雨也不知不觉的乐在其中,并未再去多想什么了,国爷这般看着萧雨就看了整整一个上午,也不觉得无聊乏味,直到午膳时间到了,方才恋恋不舍的回去南园。
回南园的路上,玄吉试探着问道:“爷,不如把萧小姐带回宫里去?”
“我也想带啊。”国爷还沉浸在爱女之情当中,听玄吉这样一说,未假思锁便回答出来。
玄吉可不这样认为,国爷这话不就是命令么?还当自己个儿猜中了皇上的心思,喜上眉梢,笑道:“那奴才可就差人去办了。”
“嗯嗯。”国爷点头,心思还未回过来。
这下误会越闹越大了,玄吉当接了圣旨似的,伺侍好国爷午睡,便去韶华阁找苏佩茹去了。
苏佩茹一脸惊色的看着玄吉,“你,你是说?”十分不确定刚刚她听到的话。
玄吉笑着拔弄着茶碗盖,洋洋自得的说道:“所以你赶紧和府上把话说明了,还有语儿小姐那里,也麻烦洛夫人支会一声儿。”玄吉看着皇上那般喜爱萧雨,却一直保持君子礼仪,生怕委屈了自家爷似的。
苏佩茹心底发难,萧语会同意么?脸上却一堆笑颜,“公公放心,我一定办好就是了。”说这话儿时,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待玄吉走后,苏佩茹思忖着,洛锦轩最近因为商会上的事儿烦闷不已,而老夫人又刚刚同意了萧儿和萧雨的婚事,这样一来,不如先和萧雨提一提,不过心中又想,以她对语儿多年的了解,语儿并非攀权附贵的女子,不过那是皇上啊,并非一般的权贵,若是真得了宠,那可就是一朝登天的美事了。何况,她也要为洛府想想不是,皇上的心意哪能违抗,这事关乎之大,萧语不会不懂。
苏佩茹定了定神,暗下决心:嗯,就先去找语儿。想到这儿,苏佩茹起身带上木兰去凝香苑了。
萧雨刚刚午睡起来,悠然的斜靠在院子里,心里突然想起了洛天舒,回来就没再看到他了,每当想起他那一脸的决然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被击碎了一样的疼痛。
“二夫人好。”琴香的声音传来,萧雨闻声忙正了正身姿,再显一副端庄之态,看着自苑门而来的苏佩茹,见她一脸虚伪的笑容,不由得想到,她怎么会突然来凝香苑,自洛天萧坦露了爱意之后,苏佩茹便对萧语十分不友善,已许久未主动来凝香苑了,这番前来,又是一脸的笑意,不会是吃错了药吧?
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可为了萧语,不能得罪二夫人啊,毕竟她可是萧语未来的婆婆呢。
于是,萧雨欠身一福,得体的柔声道:“舅母好,不知何事居然让舅母劳神跑来?若是有事打发下人唤雨儿过去便好。”
苏佩茹眉眼含笑,睇了个眼色给木兰,木兰心领神会,拉着琴香低语几句,便向外走,琴香见状拿眼睛看着萧雨,萧雨看到了,微一点头,琴香这才随木兰退了出去。
苏佩茹亲切的走上前来,拉住萧雨的小手,好似娘亲一般的笑容,看得萧雨莫名其妙,心里直道:她今儿当真是吃错了药不成?这态度怎么转变的这样大?
萧雨就这样被苏佩茹拉着手进了房内,苏佩茹扫了一眼房中无人,微垂了垂眼睑,语重心长的说道:“语儿啊,舅母对你如何?”
俏皮的萧雨已被眼前的苏佩茹惊得目瞪口呆,这话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好是不好?反正自她附在萧语身上之后,就没见着好过,可之前的事儿,她也不好说呀,吱吱唔唔的沉吟半晌说不出话来。
“呃,舅母今儿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来,当然是……好了。”萧雨灵目频转瞄着苏佩茹的脸色,违心说道。
苏佩茹一听,脸上笑得更灿烂了,一边拍着萧雨的手,笑容可掬地说道:“就是嘛,自语儿来了洛府,舅母可一直当你是女儿一样照顾呢,前些年语儿腿不方便,舅母可是难过的紧,如今语儿的腿好了,舅母比谁都高兴。”
萧雨扯了扯嘴角,勉强而笑,心里却想二夫人此来到底为何?总不会是想让我报恩吧?
“所以,今儿舅母也是来和语儿说件喜事。”苏佩茹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太过急功尽力,因此神情冷静,轻声说道:“语儿啊,你也不小了,到了出阁的年纪,舅母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儿玄吉替皇上来提亲……”
听到这儿,萧雨愕然怔住,随后抽出苏佩茹握着的小手,连退两步,眸中尽是不解,喃声说道:“什么?”
苏佩茹见状,又上前两步,柔声说道:“语儿,你若同意了,得了皇上的宠爱,可是一朝升天的事儿啊。”
“不,不,我不要。”萧雨连退数步,面露愠色,厉声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