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恐怕也听说了今儿早上凝香苑的事吧？”洛天萧直言问道。

洛老夫人点头未语，且听洛天萧复又说：“那位国爷是何人，孙儿也猜到了。”

洛老夫人闻言抬眸疑望洛天萧，淡声道：“哦？孙儿知道了？”

洛天萧微微一笑，垂目沉吟片刻，复又说：“奶奶，表妹一家人死的蹊跷，孙儿早做过调查，知道其中有许多的疑点，那日陪表妹回萧府，从萧府点滴细微之处，足以看出萧家当年富贵程度，特别是表姨的房间，更是华丽无比，与其他房间不同，显然不是平常富户人家所有的，萧儿看到许多东西似乎是宫中之物……”

“啪！”洛老夫人手中的茶碗，脆声落地。

洛天萧一惊，关切的问道：“奶奶，没事吧？”

珊瑚在屋外也听到这声响，却又不敢进屋，隔着门帘在屋外喊道：“老夫人，您没事儿吧？”

“没事！”洛老夫人大声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又回转头看着洛天萧说道：“语儿可看出来了？”

“表妹没见过宫里的东西，或许看不出这些来，天萧也没有说，只想着回来和奶奶问个清洛，不过，早上在凝香苑看到那人，我便都知道了。”洛天萧泰然而道，洛老夫人凝注心爱的孙儿，不免觉得洛天萧已是有所担当的男儿了，心头没来由的多了一种心慰之感。

洛老夫人拉着洛天萧走到内屋，看来这个秘密是到了告诉他的时候，祖孙二人一阵密语，洛天萧虽然已猜出八九分，但仍是惊讶不已。

“此事，先不要让语儿知道。我担心她无法承受。”洛老夫人忧声道。

洛天萧点点头中，经奶奶之口说出了真相，清洛了这一切，表妹能否承受得住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实在是他无法预料的，私生女的名声，很容易将她击垮，洛天萧隐隐担忧着，他是了解那个外柔内刚的表妹的。

“奶奶，孙儿有一事相求。”洛天萧霍然间肃色说道。

洛老夫人万般宠爱的看着爱孙，洛天萧一掀衫袍跪了下来，目中凝重的说道：“萧儿想娶表妹为妻，请奶奶成全。”

“啊！”洛老夫人一惊，心中充满了疼爱之情，和声说道：“萧儿，真是奶奶的好孙子啊，不过，你可想过娶语儿要承担很多？”老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娘苏佩如，单这一关，恐怕就要闹的洛府上下不得安宁。

洛天萧怎会没想过，不过仍很坚定的回道：“想过，可是天萧与表妹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懂表妹胜于任何人，而萧儿也离不开表妹，在洛府之中也只有萧儿能保护表妹，不是么？”

洛老夫人看着爱孙灼热真诚的精目，不禁感动万分，心中暗想：我这把老骨头不知何日便会撒手而去，若大的洛府真能保护语儿的恐怕非萧儿莫数了，不过如此一来，真是委屈了这个爱孙，虽说萧语才艺不凡，姿容绝世，可毕竟不能公布家世背景，日后萧儿纳了妾，萧语脾气柔弱，恐怕免不了被欺负，但萧儿这番深情，或者萧语还会有一席之地，若是嫁去别人家，那可就不知会有怎么样的日子了。

洛老夫人虽觉得萧语和洛天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却也有些矛盾犹豫，幽幽说道：“萧儿啊，就算奶奶同意可这婚姻大事，恐怕要你爹娘应允才好啊。”

“天萧要奶奶为我和表妹做主就是怕娘亲不同意。”洛天萧自然知道自己的娘亲不会应允此事的，若不让洛老夫人出面，恐怕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洛老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当这祖孙迟疑之时，门外珊瑚的声音传来：“表小姐何时回来的？这是来为老夫人请安么？”

洛老夫人和洛天萧齐齐向外屋望去。

“是啊，姨婆可在？”但闻萧雨清音传来。

洛老夫人转眸看着洛天萧说道：“语儿来了，这事我们日后再议。”便要出去，却见洛天萧仍跪着不起，转回身看到爱孙那双企盼的深眸，顿了一顿，叹口气道：“好，好，奶奶应了你便是，快起来吧。”

“真的？奶奶真的应了？”洛天萧一脸兴奋之色。

洛老夫人却转颜苦笑，她何偿不想成全这对小儿女呢？无论怎么看，都那样般配，只不过有些顾虑罢了。

“老夫人，表小姐来看您来了。”珊瑚进屋来报。

洛天萧扶着老夫人镇定自如的从内屋走了出来，仿佛什么事儿也未发生过一般，珊瑚撇了一眼地上的茶碗碎片。

“快让语儿进来吧。”洛老夫人说道，心中暗忖着萧雨此来，定然是有事要问。

萧语碎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一脸的心事，可见了桌旁边一地的茶杯碎片，惊道：“姨婆，这是怎么了？”转眸看了一眼洛天萧。

珊瑚已拿了扫帚随后进来，将那些碎片扫去，见老夫人、二少爷和萧雨的神色似都有些异常，便又识相的退出屋外。

洛天萧在香雪池边要萧雨答应自己的事，便是不要告诉洛老夫人，他这一脸的伤是自何而来，怕她老人家担心，只当是爬山摔的，萧雨见他冲自己点点头，知他已经这样与洛老夫人说过，心下有了数。

洛老夫人见萧雨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心中略安慰，似嗔非斥的说道：“还好语儿没有受伤回来，不然，真要让我老太婆伤心死了，一看萧儿这张脸，我这心啊，哎。”老夫人是真的心疼得落起泪来。

萧雨小脸苦陷，歪了歪娇俏的樱唇，喃喃的说道：“都是语儿不好。”

“咳咳。”洛天萧轻咳两声提醒萧雨，萧雨讪讪的看了他一眼，便不言语了。

洛老夫人并不知这对小儿女暗中的玄机，心疼着眼前的萧雨，自幼便失去了娘亲，如今亲生的爹爹就在府内，却也不能相认，强忍着泪花，走到她面前，握住一只纤柔的小手，拍了拍，爱怜的说道：“语儿这一趟累坏了吧？”

萧雨此来，自然是想问洛老夫人自己心中那些未解之迷，可不想洛天萧也在这里，她并不知道洛天萧知道了真相，还想着自己先弄清洛真相好劝服表小姐，也心知表小姐并不想让洛天萧知道她私生女的身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不累，到是害二表哥受了些伤。”萧雨扯东扯西的乱答着。

洛天萧听她这样说，不免一急，帮着解释道：“哪里是表妹害的呢，明明是天萧爱玩，偏要爬山，才会受伤的。”

萧雨咋舌刚才分心差点又说错了话，附和着连连点头，灵目一闪，又想起早上遇到那国爷，清声问道：“姨婆，府里来了位奇怪的客人么？”

“奇怪？”洛老夫人脸露疑色。

萧雨嘟着小嘴儿，又道：“是啊，早上闯进我的凝香苑来的，二表哥说他是……”说着俯在老夫人的耳边低语起来。

洛老夫人听她一说，方才回过神来，紧张地说道：“是啊，是啊，此事万万不得在外人面前提起，不然要惹祸端的。”

“嗯，语儿明白。”萧雨乖巧的一笑，却看得洛老夫人和洛天萧分外心疼。

……

听竹轩内，洛天舒自回府后，便躲进听竹林的阁楼之中，望着后山凝目沉思，似有无限心事一般，神情木然。

龙瑞匆匆回来，在门外轻声说道：“少爷，龙瑞回来了。”神色间略带紧张。

洛天舒回神走到桌前坐下，淡声说道：“进来吧。”

龙瑞应声进屋，关好门，走到洛天舒桌前，垂首说道：“少爷，龙瑞打听过了，府上的确是来了重要的人物，但是何许人并不得知，下人们只知道称他‘国爷’，似是极尊贵的人物。”

“国爷？”洛天舒精目睇了一眼龙瑞，双眉微挑，慢慢转回头时，不禁淡然轻笑了一声，心下猜出个八九分，复又说道：“不知可有好戏看了。”

龙瑞大惑不解，疑目看着自家少爷，似在寻问，洛天舒扫了他一眼，说道：“在这世上，敢称国爷的又有几人？”嘴解轻牵，梨涡顿显。

龙瑞恍然双目微瞪，轻声说道：“少爷的意思那国爷是？”

洛天舒微微点头，‘国爷’是认得洛天舒的。

洛天舒的外公本是大梁朝的重臣林长春，自去了京城后，洛天舒经常随外公行走于宫中，因他文采武略卓绝，没少陪当今的太子王孙们读书练武，再加上他不凡的相貌，无论何人见过他要想忘掉没那么容易。

洛天舒沉思着要不要出现在国爷面前，心念转动间，微微一笑，有了绝佳的主意，便起身道：“走，我们去拜会国爷。”

“是，少爷。”龙瑞应道。

而萧雨因在荣华斋无法开口问洛老夫人萧家之事，只好应和着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便和洛天萧告别了洛老夫人，双双离去。

洛老夫人并不知萧雨已知道表小姐是私生女的事儿，以为她没有看出其中的蹊跷，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算落了地儿。

而萧雨闷闷不乐的离开荣华斋，算是白白跑了一趟。

洛天萧和萧雨自碧心湖畔相伴而行，萧雨远眺听竹轩，心中一沉，若是以前她或许可以跑去听竹轩和洛天舒再作商讨，而今恐怕他极不愿意见到的便是她吧，随手在身边的花墙上拈一朵花下来，噘着小嘴儿，脸上尽是忧色。

“二表哥，语儿累了，回去歇了。”萧雨淡然轻诉。

洛天萧怜爱的凝视着她，微笑点头，似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一般，温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萧雨抬眸看看他，憨然淡笑，沉默而行，二人之间虽无声，却格外亲切的随行相伴，一路回了凝香苑，洛天萧方才回去自己的锦枫轩。

萧雨这回真是倦了，躺在帏帐内，思虑片刻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明月高悬，清辉似水。

虽国爷此行谨小慎微不曾喧嚷，但洛府之内还是不敢怠慢的。

姚湘儿早被请回了柳府，洛府小住凤凰梦破灭，自怜自哀，听说已大病多日不起，原本她便是苏佩茹的一颗棋子，没了利用的价值便无人问津了，可怜一个清高才绝的女子，被一时的贪欲所惑，最终如竹篮打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