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里常有野兽出没,你下心点啊!"车夫说完赶着车调头而去。
我心如死灰,一片茫然,哪里还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毫无目的行着。
走了一会,觉得腿脚酸松,便倚着大树会下,拿出干粮来吃。
休息了片刻,这才发现这里景致如画,小溪清亮,野花盛开,倒是一个好地方,可惜住不得!
到溪边洗了面,水里映出我苍白的脸孔,一夜末眠,颜色十分吓人。我理了理发丝,站起身来,一阵眩晕,差点倒地。体力不支,只得捡了个木棍,慢慢的向前走。
正茫然的行着,忽然间狂风急吹,落叶被狂风吹起,四散开来,我正疑惑间,一声熊吼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有腥臭传来,一个浓重的黑影迅速袭了上来。
完了,莫不是要葬身熊腹了?
整个人被吓得呆在原地,脚像被钉上一般,竟半步也不能移动。
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我手足冰冷,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咚!一声巨响,背后那只大熊轰然倒地,溅起阵阵灰尘,倒在离我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巨大的冲击令我本来虚弱的身体更加不能承受,眼前一花,缓缓的倒地。
"姑娘!"昏迷前只听到一个焦急的呼唤,接着落入一个强健的臂弯中,模糊中只看到了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昏迷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整个人极倦,躺在松柔云堆的锦被间,竟沉沉了忘记时间,情愿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若不是每隔一些时辰,便有温热的参汤送来,我真以自己进了地府!
我虽不愿意醒来,但臂上却传来银针刺穴的胀麻感,我素来懂医,便知道有人帮我医治旧疾。
那银针下扎极轻,却十分到位,扎上几针后,内心的烦恶感稍减少,头晕症减轻了许多,又有人在耳边轻唤:"姑娘,姑娘..."
我慢慢的睁开眼前,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一个真实的人脸在眼前渐渐放大,我叹气,还是活过来了!
"姑娘,你气血两虚,心脉受损,实在是不足之症过堪,却不知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深山之中呢?"一个温润的声音如流水般响起,一双乌沉沉的瞳仁关切的注视着我。
我不愿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男子身着锦衣,中指戴着祖母绿戒指看来十分富贵,面上一团和气,浑身上下儒雅中透着精明,一副干练的样子。
他见我不说话,也不多问,只是微微一笑道:"来人,把那个刚猎到的熊胆取下来熬了药给这位姑娘补气!"
我眼光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对他的恩惠假装不知,任他摆布。
男子倒也不恼,只是每里日为我施针医治,他深谙岐黄之术,行针走穴与别人不同,治了几日,我竟觉得身体比以前大好,再加上补药如流水般送上,纵是我不愿意好也慢慢的能坐起来行走了。
时间流水般飞逝,转眼已是残冬时分,我自始至终末开过一句口,每日里服了药便呆呆的坐在窗前,看树叶一片一片的凋零,看霜降枫红,雪飘枝枯...
听闻下唤那男子为裴公子,一个贴身的丫环叫环儿的常喜欢说话,如春天里的画眉鸟儿,一天到晚将一些琐事对着我说,虽然我从不开口,但她只当我是哑巴,同样说得津津有味,甚至连自己暗恋府里的护院都说了出来,我只是微笑的听着,看着她青春活泼的样子,恍惚回到了年少时代,那般放肆和张扬,年轻真的很好!
不过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资料,府里的主人叫裴然,富可抵国,颇具生意头脑,但为人却不奸诈,因此是整个大祁的商会行长。
那日他与好友猎熊碰巧救了我一命,好在他为人宽厚,府里养一两个闲人还是养得起,便由着我住了下去。
我的的到来刚开始引起了一阵小风波,裴然的妻妾们自然是不安的,但她们没有跨进我住的院子,没有见到我的面便被裴然斥回,所以我仍安然的存在着,见过我面的至今唯有裴然和他的好友,以及这个小丫头环儿。
裴然闲时会来这里坐一坐,为我把脉,若是情况好转,便一脸欣喜,还特意学了一些简单的手语跟我沟通。
我会在暧阳下收了梅花上的雪来为他烹茶,恬笑着将碧森森的茶注入紫砂杯中,两人无语,对着暧阳,闻着梅香,对饮上三杯。
有时他会命人送来一些特产来给我吃,他会告诉我我的旧疾虽然难医,但并非完全没救,若费上十年八年功夫,不间断的针炙,再加上良药进补,便可以全愈。
我知道这需要耗时间和金钱,但我仍然没有开口,这世上变数太大,我不寄希望于任何人,难得的是他竟坚持下来。
过了残冬便是新年,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喜气盈盈的春联,来来往往一脸喜色的人们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只是端坐在屋内,焚了檀香,执一管狼毫,慢慢地写着一道诗:
自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写了几遍,内心悲痛越发激烈起来,不由喘得气来,无望的躺在床上,想着子衿此时应该举行百官宴了,他好吗?
那几个新人如玉,他可喜欢?瀚儿又长了一岁,可曾高了一些?
原是要忘记这些琐事,不料竟越想越痛,掩面痛哭起来。
裴然自然要与家人团圆的,环儿也被调往前院服侍,这一座小院冷冷清清,外面爆竹声震天,这院里唯了清雪一地,冷月一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