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拧:"不,我不明白!"她既然已经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我要忘了他,为什么他要当从未认识过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向前走了一步,她目光咄咄逼人,带着睥睨的气势,让老者神色一凝,随即哂然一笑:"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脱口而出的话,却无疾而终。她,她能做什么?
老者笑了,"你不要忘了,你是鬼灵使者。即使你化为灵体修复肉身,与常人无异。可,人鬼有别,你想害他吗?他为你受尽了半世流离之苦,你还忍心他再次为你丧命?"
"没,没有..."她没有要他的命,她只是...
"老夫今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过往,不要在留在冥土国,回到你自己该去的地方。忘了这里的一切,别再纠缠于他。"
忘了这里的一切,别再纠缠于他!
脑海里回荡这这句话,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她向后退着,一步又一步,像是要摆脱什么。没有注意到身后,她一脚退到了血池里,本可以躲过,她却放任自己向后摔去,血水四溢,落在她的脸上,苍白如玉的脸,血水滑过她的眼角,依然分不清到底是血水还是泪水。那血水浸透了她的肌肤,刺痛了她所有的神经。
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飞快地掠过,她紧紧地抿着唇,像是小兽一般压抑着脱口而出的哀鸣。
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叫君罗,你叫什么?
凤...清...音。
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认识你哥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了,你叫凤什么音,对吧?
哥,是罗儿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凤临天!你该死!
凤清音,我会回来的...
所以,你要等我。
心像是被扯碎了一般的疼,她抓着自己的心口,紧紧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鬓角,只余满心的苍凉。
冥土国,凤三...
原来,她刻下的,不是凤三,而是...凤清音。
她想记住的,也只有他。
而已。
睁开眼,修月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透过血水,她看向站在池边的老者,苍老的脸上一道道纹路描绘出斑驳的岁月痕迹,一双锐利的眸带着睿智的光。她笑了,隔着那水,那回忆,只是...她又怎么能放弃?蹙然破水而出,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墨黑的长袍浸透了池水紧紧裹在她的身上,青丝散落在身后,一双清丽的脸上,眸子亮到极致。
老者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彻底放弃,竟然还会...
"你?"
"..."修月没有吭声,甩了甩身后还滴着水的青丝,红唇一抿,张扬地吐出三个字,"多谢了。"
这声道谢来之无名,老者眯起眼,"谢老夫什么?"
修月意味不明地扯着唇角,魅惑地笑让她整个人仿佛一道明珠,散发着夺目的辉光,歪过头,她向前走了一步,"当然是谢谢你帮我恢复记忆,那些过往是我想记住而未能记住的,你让我想起,想起我在乎的。我怎么能不敢谢你呢?"
老者浑身一僵,"你!你什么意思?"他的本意是让她放弃的,可听她话里的语气...
撩了一下长发,她吃吃地笑:"你想让我放弃?"
"自然。"挺直了背脊,老者眸底掠过一道冷然,"你的存在对他老说是一场灾难,放弃是你唯一能为他做的。"
"如果,"她朝前走了一步,慢慢俯下身,目光冷然地看着老者,"如果,我说'不';呢?"
老者雪白的眉几乎拧在了一起,"难道你想再次害死他吗?"
"死?"她挑了挑眉眼,葱白的手指伸到老者的面前摇了摇,"不,我不会让他死的。"
"哼哼。"老者笑了,只是讥讽的味道更浓,"你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吗?你不要忘了,你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难道,你还想逆天改命不成?"
"那又如何?"站直了身体,她整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强烈的存在感与睥睨天下的霸气让人不寒而栗,鬼域本就阴沉,可因着她此刻的狠绝的目光更加森寒,她红唇微张,张扬的声音回荡在老者的耳边:"我凭什么要放弃?逆天改命又如何?有件事你也不要忘了,我已除三界,上天入地,就算他们想阻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又如何?"
最后低冷的三个字让老者浑身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疯了吗?"
"疯?"修月冷笑,"不是疯,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比你所谓的宿命,所谓的天之为上要重得多!"
袖袍一甩,越过她,她面无表情地朝着雪莲鬼域外走了出去。
只是在经过血池时,目光落在那黑莲上,眸色突然柔和了下来,掌心一翻,顷刻间,一朵黑莲落在了她的手中,她低下头,鼻尖在黑莲的花瓣上蹭了蹭,眸底几乎滴出水的笑,柔和到了极致。
放手,她怎么舍得?
持子之手,这次,换她来守护。凤清音回到寝宫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朵黑莲,养在宫殿正中央的木盆里,长得极好。黑莲?他眉头蹙了蹙,这里怎么会又黑莲?他摆了摆手,立刻有影卫出现在他身后,他转身,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下巴微微抬了抬,"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