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桓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桑葚,看到她脸色苍白,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俯身半蹲在地上,伸出手背覆盖在了桑葚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傅亦桓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下一秒手却被桑葚挥开。
"那又怎么样?傅亦桓,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我死了倒好,就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了..."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桑葚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她的手指甲掐在浴缸的边缘,咬紧了牙关。
傅亦桓的脸色难看:"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不是我要害你?"他隐忍着痛苦开口,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卑微。
"你还值得我相信吗?"桑葚嘴角的那一抹苦笑酸涩难忍,"五年前我信你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对我日久生情,可惜你对我不过是一场利用;五年后我信你会好好待我,可惜你却打掉了我的孩子...傅亦桓,你不配信任这两个字。"
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席话,心跳也是飞速。
"随你怎么想!"傅亦桓似乎也是被桑葚惹怒了,他的自尊心本来就很强,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桑葚而是别人,恐怕他早就已经失去了耐性,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耐心。
他烦躁地扯歪了领带,下一秒俯身解开了桑葚上衣的扣子。
"你要干什么?!"桑葚防备地后退,却发现身后根本无路可退。
她现在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温水之中,浴缸虽然很大,但是却根本逃不出去。
她抱住了自己的上半身,狠狠地等着傅亦桓。
傅亦桓却是抓住她的手腕一拽,立刻将她拽到了怀中。
"把衣服脱了洗澡,这样烧才会退。听话。"傅亦桓近乎低声下气地求桑葚,她感觉到她身体冰冷,但是额头却是滚烫,所以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桑葚厌恶地打掉了傅亦桓的手:"我自己会脱,你出去!"
傅亦桓起身,看了桑葚一眼,终于转身出门。
他走到了楼下的客厅,拿出一根香烟。这是他阔别年少不羁那段岁月之后第一次抽烟。自从踏入娱乐圈,他就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沾烟。
在桑葚这件事情上,他承认自己以前的确做的过分,但是,当他意识到桑葚已经深入他的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修长的食指夹着香烟,周围一阵烟雾缭绕。抽到第二根的时候,他烦躁地把它掐灭。
他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她还没洗好?
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傅亦桓起身,走上了楼梯。
"桑葚。"他敲了一下卫生间的门,良久门内都没有回应声。
"桑葚!"他担心是她听不见,所以抬高了音量,但是回应他的仍旧只是空气。
几乎是没有多想,傅亦桓推门而入,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卫生间的地板上全都是水,而桑葚则靠在了浴缸上,双眼紧闭。
"该死!"傅亦桓低咒出声,阔步走到了浴缸前,关掉了龙头。将桑葚捞了起来,甚至没有来得及用浴巾将她包裹住就抱出了浴室。
这个女人竟然会忘记关龙头!
大概是因为卫生间里空间狭小,热气一下子散不去就聚集在了一起,桑葚原本就在发烧,这样一来才会晕过去。
傅亦桓将昏迷的桑葚抱到了床上,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几乎是没有多想,傅亦桓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是他近三十年来从来不会轻易拨打的,因为那是陆朝夕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陆朝夕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不如平常的平和,似乎很奇怪傅亦桓怎么会打他的电话。
"你在哪里?"傅亦桓声音清冷,但是却透着一丝着急。
"我在哪里需要跟你汇报?傅亦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行踪了?"陆朝夕冷冷地开口,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无论彼此都是争锋相对的。
"桑葚发烧了。你能不能赶过来?"傅亦桓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和,他很少求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对陆朝夕放低了姿态。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朝夕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我现在还在J市开会,你先送她去医院。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恩。"傅亦桓第一次和陆朝夕的意见如此一致。
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慢慢地发生改变。
无论这种改变是好还是更坏,总之,有了变化。
傅亦桓挂断电话走到了桑葚的床前,此时的桑葚眉心微微皱起,眼睛已经慢慢睁开来了。
她觉得头很疼,便伸手敲了敲头,但是在一伸手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穿!
她瞬间变得清醒了,倏地起身,被子滑落了下来,她看到了眼前的傅亦桓,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手忙脚乱地拾起被子护住自己的身体。
但是傅亦桓却是脸色平淡,他早就已经对她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因为刚才小小的举动而对她如何。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桑葚此时不仅仅是脸色煞白,嘴唇也是惨白。她只记得她靠在浴缸边上,眼皮很重很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昏迷了。穿上衣服,我送你去医院。"傅亦桓不顾桑葚的诧异,冷静开口。
桑葚却是执拗:"我不去医院。"她沉了沉心,虽然她很震惊自己怎么会忽然在床上,但是想想也知道,这幢别墅里除了她就是傅亦桓,不是傅亦桓抱她到床上的,还能有谁?
"听话。"傅亦桓似乎格外有耐心,话语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桑葚蹙眉,厌烦地回应:"我说了我不去!傅亦桓,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都帮我做主?!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最后一句话,桑葚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眼神里有多么痛苦和晦涩。
傅亦桓蹙眉看着倔强的桑葚,她说得对,他不能够强迫她。
"既然不去医院,你就必须躺下睡觉。"这是傅亦桓对桑葚的让步,他神色严厉,不容她抗拒。
桑葚自然之道傅亦桓的性子很少会让步,于是就乖顺地躺了下去,假寐地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傅亦桓。
这种无声的抗拒更加让傅亦桓不悦,他起身走出卧室,下楼拿了外套出门替桑葚去买药。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陆朝夕,按照电话里陆朝夕的指示买了药,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去的桑葚。
她面色温和,不似平日里对他的剑拔弩张,脸颊因为高烧而有些微红,更加衬托得她脸颊娇艳。
傅亦桓原本一直紧锁着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他走到了她的床边,原本想要叫醒她吃药,但是看到她安静地睡颜却是舍不得打扰这份宁静。
有多久了,他们没有这么安静地共处一室过?
傅亦桓在床边坐下,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桑葚因为高烧而滚烫的面颊,心跳有些加速。
她面容沉静,让傅亦桓不禁想起了五年前桑葚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看见他总是满脸通红的模样,从来不敢抬头看他一次。而他在知道他将要被迫娶她的时候,开始对她冷嘲热讽。
面对他的毒舌,桑葚一向都是逆来顺受的,有时候甚至是朝他笑一笑。当时这种笑让傅亦桓觉得厌恶,桑葚就像是一块橡皮糖,粘在身上想扔都扔不掉。
但是现在,他终于扔掉了她,却再也找不回她了。
即使,她就在他的眼前。
他俯身,情不自禁地在桑葚殷红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傅亦桓的薄唇湿润滚烫,他的呼吸甚至有些急促。
躺在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动静,傅亦桓看着她的睡颜紧紧蹙眉。
"桑葚,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历经疲惫。
如果桑葚此时醒着,他是绝对说不出口这样的话的,她双眼紧闭,他才开口说出如此低微的话语。
傅亦桓起身,走到了床的另一头,脱去了外衣,掀开被子躺进了床上。
他从身后环住了桑葚有些冰凉的身体,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桑葚的臂弯中,像个孩子一样依靠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这么需要身边这个女人,仿佛她一离开,他就会停止呼吸。
这种感觉,恐怕只有深爱才能够体会。
傅亦桓将桑葚的身体用力抱住,几乎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黑暗中,桑葚却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角流淌出了一滴晶莹。
此时的傅亦桓并没有看见桑葚睁开了眼睛,刚才的她,一直都在假寐。
她并没有反抗傅亦桓的怀抱,这个怀抱她太陌生,仿佛隔了很久很久才再一次遇见,她很贪恋,但是却又很抵触。
她心底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男人害死了你的孩子!
桑葚咬紧了牙关,余光看向傅亦桓紧闭双眼的俊颜。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傅亦桓说的那句话:"桑葚,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掩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渐渐蜷缩在了一起,酸涩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他爱上她了,她知道。
可是,一切还回得去吗?桑葚的嘴角在黑夜里扯出了一抹苦笑。
第二天清晨桑葚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她觉得头痛欲裂,但还是坚持起身下了楼。
楼下,迎接她的却是傅亦桓一张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冰冷脸庞。
"桑葚,这就是你用来报复我的手段?!"当桑葚刚刚走到餐桌旁边的时候,傅亦桓将一份报纸扔在了桑葚面前。
傅亦桓一直以来都有清晨看报纸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但是今天的这份报纸,却足以让他愤怒。
桑葚蹙眉,沉默不语地从地上捡起那份报纸,当她扫视了几眼报纸上那些报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怔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