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夕和桑葚相处的这三年他一直看在眼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桑葚对陆朝夕的感情呢?
"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慕斯年微微侧过脸看向傅亦桓,语重心长地开口。
傅亦桓蹙眉,他没有开口,是因为他真的不明白慕斯年在说些什么。
如果桑葚和陆朝夕不幸福,那他们为什么又会有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人已经走到了服务台前,此时的服务台前有成片的家属在失声痛哭。
桑葚被这个场景吓到了,她紧紧地拽着林浅的手,好像一放开就要一个人承担全世界一般。
名单被公布在了服务台前巨大的屏幕上,桑葚一仰头就看见了屏幕上的字。
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眼,每往下看一个名字都是触目惊心。
她屏住了呼吸,林浅分明感觉到了她得身子在颤抖。
傅亦桓此时也看向了大屏幕,一百多个人的名字被放映在上面,不断有家属的哀嚎声传来,他此时也是牙关紧咬。
"陆朝夕..."
忽然,从林浅的口中木讷地吐出了三个字,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三个人的眼睛一齐看向了林浅,在那么一瞬间,桑葚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
"什么?!"桑葚反问开口,一百多个名字,她还没有看完...
而此时林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近乎于死人一般的脸色,她声音呢颤抖,眼神木然地看向桑葚:
"桑葚,我看到朝夕的名字了..."
林浅开口,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她额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在这一刻,作为朋友,林浅一下子没有办法接受。
而桑葚,仍旧没有从林浅的话中反应过来,她愣愣地凝视着林浅,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傅亦桓和慕斯年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看到了大屏幕上陆朝夕的名字,在中后位置,那么赫然醒目。
傅亦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的手心在不知不觉之中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侧过脸看向桑葚,她的脸色难看,更重要的是,她的嘴唇惨白地不像话,让人揪心。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不一定是我的陆朝夕啊!"桑葚话语很轻,但是语气却是强烈的,她抓住林浅的手的手指深深嵌入了林浅的掌背,林浅很疼,但是却也任由她掐着。
因为林浅知道,此时的桑葚不堪一击。
桑葚现在没有任何眼泪,只是眼眶通红通红的,血丝遍布。
"桑葚,这是事实啊...我和斯年一直在尝试联系朝夕但是他一直不电话,这说明什么呢?如果他没有上飞机,为什么不给我们电话?"林浅低声开口,害怕大声会让桑葚崩溃。
但是桑葚却是捂住了耳朵:"不,我不相信...你们不要骗我,我不相信!"
桑葚的声线顿时提高,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这才从噩耗当中惊醒。
其实,林浅和慕斯年的痛苦丝毫不亚于桑葚,他们和陆朝夕是多年的朋友了。
但是,伤心痛苦又有什么用?在他们来A市的飞机上,其实早就已经有了预感,陆朝夕一定是出事了、所以,现在不至于像桑葚那么崩溃。
况且,在桑葚心目中,陆朝夕举足轻重。
桑葚整个人都瘫软了,她痛哭流涕,眼泪模糊了整张脸,周围家属的痛哭声压制住了桑葚的哭声,但是却仍旧显得桑葚狼狈。
傅亦桓上千紧紧拥住了桑葚的肩膀,一手掌住了她的脑后,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却是温和:
"无论在这件事情上你怎么看待我,我还是不会放下你离开...要哭就哭出来。"
傅亦桓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其实在他得心目中,何尝希望陆朝夕死去。
纵然有陆朝夕在,桑葚可能永远都觉得他比不过陆朝夕,但是,有些复杂的情绪是说不出也到不明白的。
桑葚的心在听到傅亦桓的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崩溃了,她失声痛哭,觉得眼睛都疼了。
她伸手紧紧拽住傅亦桓的衣服,咬牙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声再见都不给我就走了..."桑葚痛苦喃喃,她自己都不记得,和陆朝夕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
总之,没有再见这两个字。
她曾经以为陆朝夕会一直陪着她,陪着她直到满头白发。说离别的时候应该是年迈之时,相互说一声"再见",然后再挥手道别。
这样,来世才会再见啊...
可是现在,什么话都没有。
他,真的离开她了...
桑葚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机场的人去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没有人关心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而哭泣。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冰冷残酷,就算你狼狈悲伤,别人可能会同情地看你一眼,但是却没有陌路人会真正关系你为何而悲伤。
她一直在哭泣,直到傅亦桓将她轻轻抱起,她抓住傅亦桓的衣角,咬牙坚韧。
傅亦桓把她带到了别墅,让她躺在床上,林浅原本想要陪着她,但是却被傅亦桓婉拒了,看林浅和慕斯年的样子应该是疲惫到极点了。
他们从纽约飞了十几个小时来这里,又经历了丧友之痛,现在应该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林浅和慕斯年离开了,傅亦桓下楼去给桑葚温了一杯牛奶,当上楼的时候,发现桑葚一个人赤足坐在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神色憔悴地看着窗外。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A市的冬天很冷,那种湿冷浸透每一寸肌肤,而桑葚身上仅仅穿着一条薄薄的衣服,她抱着膝盖靠在落地窗上。
傅亦桓立刻走上前,话语有些责备:
"地上那么冷,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傅亦桓话落,要将桑葚抱起,但是在动作做出来的那一刹那就被她拒绝了。
桑葚嘴唇微微阖动,眼神呆滞:"死了一了百了。"
"桑葚!"傅亦桓低声呵斥着叫她的名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想死,有没有想过如果陆朝夕还活着他会希望你死吗?!"
桑葚原本无力空洞的眼眶顿时又红了,只要提到陆朝夕这三个字,她的鼻尖就会忽然变得很酸很酸。
她咬紧了下唇,掌心紧紧地攥着。
"你死了,等等怎么办..."傅亦桓纵然多么不想提起那个孩子,但是他为了劝慰桑葚,还是开口。S
桑葚终于忍不住抽噎,一个人脆弱到了极点,就连哭泣都不是那么大声了...
"我无法接受..."桑葚侧过脸,凝视傅亦桓的眼睛,她脸色黯然无光,仿佛只要一根稻草就能够把她压垮。
"放下之前的所有来讲,傅亦桓,你知道吗?陆朝夕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好到让我惭愧。"桑葚看着傅亦桓的眼睛,慢慢讲述,此时仿佛放下了她和傅亦桓之间所有的隔阂,她只是想找一个人诉说。
"在等等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有可能会畸形,所有人都劝我打掉孩子。但是陆朝夕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难过的时候,他陪我一起喝酒;我开心的时候,他不打扰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这些他以为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走了...我没有办法接受,真的没有办法..."
桑葚无助地紧紧抓住了傅亦桓的手腕,声音近乎颤抖。
"傅亦桓,你懂吗?"
其实,傅亦桓此时对于桑葚来说是一个很好地倾听者的存在。
因为他们彼此知根知底,桑葚所有的狼狈他都见过,她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隐藏自己的落魄。
"恩。"傅亦桓的眸光中含着一丝隐忍,看着她痛苦,他的心好比凌迟。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如果痛苦就哭一夜,明天早上擦干眼泪忘掉这一切。"傅亦桓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敏感的女人,只觉得她太过脆弱,好比是一个瓷娃娃一般,他都不忍心开口说重话。
然而桑葚的头却是摇地像一个拨浪鼓。
"不...我忘不掉..."她将头埋入了膝盖之中,哭的越来越厉害。
傅亦桓咬牙,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容得她拒绝。
他将她放在了床上,替她轻轻盖上了被子,将刚才温热的牛奶递到了她面前。
"喝杯牛奶。"他只是希望她镇定一下。
桑葚紧紧闭上了双眼,摇头。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从知道陆朝夕可能出事了的消息之后,她便只喝过几口水,其余的什么都没吃。
她的身体经过三年前的折腾之后变得很差,现在如果滴米不进的话很容易得病。
傅亦桓将手臂伸进了她的脖子后面,支撑起了她得头部,另一只手拿着玻璃杯,将杯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桑葚倔强地把脸别了过去,她不想喝。
傅亦桓也没有办法非得让她喝进去,只能够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担忧地看着桑葚。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葚疲倦地睡了,他一直没有合眼,担心他睡着之后她会被噩梦惊醒。
就在这个时候,桑葚的手机震动了,傅亦桓为了不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桑葚,看都没有看来电人是谁就按下了接听键。
"妈咪,你找到陆叔叔了嘛?你已经两天没有来看等等了,是不要等等了吗?"等等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哭腔。
傅亦桓的心略微颤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在熟睡之中仍旧脸色彷徨的桑葚,心骤然变软了。
"等等,我是你妈妈钱夹里那个怪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傅亦桓开口对等等说话,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跟等等描述自己的身份,于是,就用了这么奇怪的自我介绍方式。
"哦?怪叔叔,妈咪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电话那头的等等哭腔瞬间停止住了,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