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年的眸色暗淡了三分,他蹙眉:
"为什么?桑葚她很痛苦,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的话..."
"没有如果!"陆朝夕一下子便打断了慕斯年的话语,这并不像他的个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够见她。斯年,我之所以联系你是因为不想你和林浅为我担心,还想麻烦你通知我的父亲..."
"陆朝夕!你想到了所有人为什么不想到桑葚?!你要是看到桑葚那天在机场听见你遇难的消息之后痛不欲生的样子,你现在就不会这么平静了!相比较于我们任何人而言,最希望知道你平安无事的...是桑葚。"
慕斯年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对于慕斯年来说,他和林浅一样一起见证了陆朝夕和桑葚很多很多的事情。
虽然他看得出桑葚和陆朝夕在一起很多快乐都是伪装出来了的,但是他却知道,陆朝夕对于桑葚来说是何等重要。
有些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没有爱情,也会有超乎爱情的东西在里面...
电话那头的陆朝夕在听见慕斯年的话语之后沉默了良久,最终,在慕斯年的愤怒质问之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该死!"当电话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的时候,慕斯年气的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却隐藏着隐隐的担忧。
对于他来说,桑葚和陆朝夕一样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人之间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或者不开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十点十三分,并不是深夜。
他踌躇了片刻,从床上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在纽约永远都不会主动拨打出去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浅匪夷所思的声音,因为,以往的慕斯年永远都不会主动联系林浅。
慕斯年不知道,此时的林浅紧张地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是我。你在哪?见个面吧。"慕斯年开口,每一次,他对林浅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冰冷的。
电话那头的林浅愣了愣,原本想要开口说自己现在在医院陪着桑葚走不开,但是慕斯年却早早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她机会拒绝。
慕斯年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了林浅见面的地址。林浅匆匆赶了过去。
推开咖啡厅的门,林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慕斯年。
外面下着大雨,林浅走进来的时候身上都沾满了水珠,就连头发都有些微湿。
慕斯年作为医生有职业病,一向洁癖,看到林浅这幅狼狈的样子不禁蹙眉,但是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无论在法律上还是生活上,他们之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这三年,林浅还是和以往一样一直在等他,但是慕斯年却也一样没有回头的意思。
林浅拉开椅子坐在了慕斯年的对面,侍者走了过来询问林浅需要什么。
"一杯意式特浓,谢谢。"
此时,慕斯年的面前也放了一倍意式特浓。
林浅的口味和慕斯年是一致的,倒不是因为两人天生口味想通,而是因为林浅一直以来都是顺着慕斯年的意思来的。
有些习惯,是无论过多久都改变不了的。
"有事吗?"林浅觉得有些尴尬,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心跳很快。
慕斯年神色很淡,但是还是对林浅开口:
"朝夕还活着。"
"什么?!"林浅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眼睛瞪大了,"他在哪里?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找桑葚?"
慕斯年眉心微微蹙起,凝视此时脸色已经煞白的林浅。
"他联系了我,但是却说自己不能够见桑葚。"慕斯年开口,脸色沉重。
林浅明白了,这就是慕斯年找她的原因。
她急了,蹙眉问道:"他难道不知道桑葚会很痛苦吗?依照朝夕的性子,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见桑葚的嘛?"
"我跟朝夕说了,桑葚在听说他的噩耗之后痛不欲生,他只说了一句现在还不能够见桑葚,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慕斯年的眼神里透露着担忧,让林浅更加后怕了,她更加靠前了一些:
"你不觉得蹊跷吗?这是空难啊,朝夕他...暂且不说其他的,你和我都明白空难意味着什么,朝夕他怎么会还活着?"
林浅并不是唯心主义,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慕斯年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朝夕他就算活着,也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依照他对桑葚的态度,肯定第一时间去找她啊。"林浅连忙解释。
慕斯年看了一眼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查电话的来源。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到朝夕,再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浅赞同地颔首,就在她刚刚要开口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屏上显示的是桑葚。
"喂,桑葚,怎么了?我...我有事出去了一下。"林浅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慕斯年,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桑葚,免得桑葚再一次经历痛苦。
要是让桑葚知道陆朝夕还活着却不愿意见她的话,她可能真的会痛苦致死。
"浅浅...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朝夕还活着..."从电话里可以听得出,桑葚此时的声音哽咽。
林浅看不见,桑葚此时眼眶全部通红,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流了满面的眼泪,回想梦境,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林浅的心底咯噔一下,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心有灵犀这种事情?
林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慕斯年,她听筒的声音开的很想,慕斯年此时也一定听见了桑葚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慕斯年蹙眉对着林浅摇了摇头。林浅知道慕斯年的意思是不要告诉桑葚。
林浅顿了顿,终究还是听了慕斯年的。或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这两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朝夕的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多想了,待会我回来照顾等等,你就好好睡一会,好吗?"
林浅真的担心这样下去,桑葚的身子会垮掉。
电话那头的桑葚仍旧在抽噎:"不...那个梦境太真实,浅浅,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相信朝夕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桑葚..."林浅为难地抬头看着慕斯年,想向他求助,但是慕斯年却也是无能为力。
"我要去找他!"
"桑葚!"林浅尖叫了起来,倒吸了一口气,对面坐着的慕斯年眉峰蹙起,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骤然紧缩。
"你疯了吗?朝夕他...他已经死了,你到哪里去找他?"林浅是为了桑葚好而不告诉她的,毕竟,慕斯年有自己的计划。
电话那头桑葚的声音颤抖,林浅看不到她此时眼神恍惚的样子,桑葚紧紧地拽住了床单,面临崩溃边缘。
"我不相信的...浅浅,这两天,能不能帮我来医院照顾一下等等?"
"你要一个人去找朝夕?!"林浅倏地站了起来,"桑葚,世界这么大你要到哪里去找?那个航班跌入了山谷中,你难道要去山里面找一副尸骸吗?"
林浅的谎言不过是为了让桑葚不那么痛苦,如果现在告诉桑葚陆朝夕还活着的话,恐怕她就会更加疯了的一般要去找他。
但是林浅的话音刚落,桑葚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喂?喂!"林浅看了一眼显示屏,显示桑葚已经挂断了,她急地快要跳起来了。
"斯年,桑葚挂了我电话,我担心她现在就已经离开医院了。不行...等等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能没有人照看,我先去医院..."林浅眼神恍惚,这些话像是对慕斯年说的,但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林浅转身就走,她没有想到她刚刚跑出咖啡厅的门,手臂就被慕斯年拽住了。
慕斯年的脸色一向很沉重,现在是愈发深沉。
"我和你一起去。"
林浅略微愣了愣,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慕斯年向来有洁癖,别说是碰她的手了,以前他们没有离婚之前,他也很少碰她。
除非她清洗地很干净。
或许每个医生都有洁癖,但是在慕斯年的身上却被放大了。
"恩。"林浅点头,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和慕斯年两个人匆匆赶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果然不出两人所料,桑葚已经不在了。
在等等的床头,粘着一张便利贴。
"浅浅,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斯年。麻烦你帮我照看好等等。――桑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桑葚没有再留下更多的语言。
慕斯年蹙眉拿出了手机,立刻拨打了桑葚的号码。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要知道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她一个人要去哪里找陆朝夕?慕斯年在心底暗暗着急,但是面上要比此时的林浅冷静的多。
林浅拿着那张便利贴,眸中蓄满了眼泪,她咬了咬下唇,轻声呢喃:
"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在慕斯年手中的电话里,只传来冰冷女声自动回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死!"慕斯年低咒出声,看着林浅咬牙道,"桑葚把手机关机了。"
"她关机就是不想我们去阻止她,她为了朝夕,把等等都丢下了,她就这么忍心吗?"林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等等。
等等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还没有苏醒,而桑葚却狠心扔下了她,去找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境了。
"桑葚是肯定我们会照顾等等所以才走的,这不是关键。"慕斯年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但是却掩藏不了眼底深深的担忧,"现在最关键的是桑葚自己的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