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秦晴一席话说完,电梯到了底层。
秦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出了电梯门照样和同事们打招呼,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此时宋若与的神色却是难看至极。
她咬紧牙关,手心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其实,她不是恨秦晴刚才说的那些话惹怒了她,她也明白秦晴说的道理。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傅亦桓要属于别的女人?
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他还一文不名,而现在的傅亦桓不仅仅是影帝,更是传媒大亨,任凭宋若与凭借宋家千金这个名号,也不会再遇见更加优质的男人了。
所以,她才要回头,才要百般赖着傅亦桓。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附院。
"桑葚姐,陆医生昨天晚上飞去美国了,听说是为你去请国际知名的一名眼科大夫,好像是他在医学院念书时候的一位校友。"简心一边给靠在病床上的桑葚打点滴,一边说道。
这两天桑葚都需要留院观察,因为身体检查的结果发现,她身体很虚弱,腹部还遭到过重击。
桑葚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她在郊外那间小破屋里的悲惨遭遇,因为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去回忆的痛苦。她也不会告诉别人她腹部的重创来源于傅明哲的那一脚。
桑葚在听到陆医生这三个字的时候,原本温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桑葚深吸了一口气,镇静开口。
简心立刻捂住了嘴巴,虽然她不知道陆医生和桑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是看得出,他们两个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但是...桑葚姐,你难道不期待那个人请来的眼科大夫能够治好你的眼睛吗?"简心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陆朝夕这三个字。
桑葚把头靠在了靠枕上,眼睛微微闭上。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简单的一句话,却显得那么无助。
简心心底沉了沉,看来桑葚姐的情绪在遭到绑架和失明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或许,真的应该像陆医生说的那样,得请一名心理医生给她进行一下心理治疗。
简心刚刚要起身,转过身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颜。
"哎呦妈呀!小祖宗啊,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病房去!"简心被眼前这个笑容明媚阳光的大男孩吓得不轻。
自从桑葚出事之后,她就成了祁阳的责任护士,祁阳这个小祖宗,每天都想偷溜出病房,这段时间可没少给她添麻烦。
其实简心和桑葚都不知道,祁阳一直要偷跑出去,是一直在打听桑葚的消息。
"简护士,我就跟桑护士聊一会会,马上就回去,我保证!"祁阳做了一个保证的姿势,顺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桑葚。
她除了脸色苍白和瘦了很多之外,似乎没什么变化。
"半个小时!"简心给他定下了时间,因为这段时间祁阳的病情一直很不稳定,他不能够离开病房太久。
简心离开后,祁阳就坐到了桑葚身旁。
"大姐,还记不记得我的声音?"
桑葚原本抑郁的心情在听到祁阳暖暖的声音后瞬间明亮了不少。
"祁阳。"她唤他的名字,却看不见他脸上苦涩和佯装出来的笑意。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乖乖接受治疗?还有没有偷跑出去?"桑葚轻笑问祁阳。
祁阳嘴角的苦涩越来越弥漫开来,他扯了扯嘴角:"真 嗦。不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大姐,你是第一个。"
要是换做以往的桑葚,祁阳一口一个"大姐"非把她气疯了不可,但是现在她却只是笑笑。
"只问我,你怎么样?"祁阳自然知道桑葚的情况很不好,她眼睛失明的消息在附院已经传开了,外面的护士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有些话,还是不要让她听到的好。
"我...不就是你看到的这幅样子吗?"桑葚苦笑,"眼睛瞎了,却看清了一些人,值了。"
"说的是陆朝夕吗?"
"恩。"桑葚供认不讳,"祁阳,无论他以前对你怎么照顾,你也要离他远一点,听见了吗?"
祁阳看着桑葚认真说话的脸庞,眉心微微蹙了蹙,但是良久之后却是佯装轻松地开口:"哎,又 嗦了。反正我也快死了,你不用担心我。"
"胡说什么呢。"桑葚严厉地打断,"你还这么年轻,只要好好治疗..."
"桑葚,我自己就是脑科医生。"祁阳一句简单的话,反驳回了桑葚所有劝慰的话语。
他自己是脑科医生,并且是在脑科界受到广泛关注的一位天才,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何必去希冀那些比没他聪明的医生呢?
祁阳感觉到气氛压抑了下来,他自知活不过三个月了,但是却绕开了话题:"所以啊,大姐你得更加对我好一点。比如,时常让我来陪你说说话什么的,或者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这样我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没准我心情一好这病也就好了。"
祁阳说的轻松,他知道桑葚的眼睛看不见,所以眼睛里也肆无忌惮地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桑葚扯了扯嘴角,脸微微仰了仰,窗外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到她的脸庞上,很舒服,于是她开口:
"那你现在陪我去医院的院子里散散步好了。"
祁阳原本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好。"
院子里,祁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桑葚,桑葚原本是想要祁阳扶着她走的,但是祁阳却说她刚刚从火场逃生不能够太累,所以执意找来了轮椅让她坐在上面,由他推着她走。
初冬的时节,外面已经寒意遍布,像这样阳光明媚的天气很难得。
桑葚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桑葚。"祁阳停下了脚步,轮椅也跟着停下,他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恩。"
"如果陆朝夕这次带回来的那位眼科医生没能治好你的眼睛,你会继续求医问药吗?"
"或许吧。"桑葚心底咯噔一下,祁阳的问题和简心差不多,但是他的话却比简心的让人更加难过。
或许是同病相怜,因为祁阳也是病人。
"你会接受眼角膜捐赠手术吗?"祁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桑葚没有看见他脸色的异常。
"说的容易,眼角膜毕竟是身体上的东西,不容易得到。"其实说实话,桑葚对自己眼睛的复明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能够从那场火海里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不想再苛求了。
但是祁阳此时的脸色却是越发差,他站在桑葚身后,喃喃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桑葚听:"我身体里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各器官开始衰竭,我的眼睛过不了多久,可能也会完全失明。"
桑葚一惊,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转过了头去:"那你现在眼睛还看得见东西吗?"
桑葚害怕祁阳跟她经历一样的黑暗,毕竟,他这么优秀,这么年轻,未来无数的可能性在等着她。
祁阳为了缓和气氛,嗤笑:"要是我看不见东西,我是怎么一路把你推出来的?我们还不得摔死?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在孤军奋战,我陪着你。"
祁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格外认真。他眼眶有些通红,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指节泛白。
桑葚稍微放心了一下,转过了身去,将后背靠在轮椅上。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用你自己的痛苦换取我的宽慰,一点都不值得。"桑葚苦笑,心底酸涩难挡。
这个大男孩啊,在朝夕相处之中,她能够感觉到他对她产生的微妙情绪,但是有些事情说破了,就尴尬了。
所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过来吧。"桑葚见场面尴尬,便开口缓和。
祁阳点头,转身离开。
等祁阳拿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一个男人笔直修长的身影站在桑葚轮椅的身后,一直未动。
祁阳眉心微蹙,他站了多久了?
祁阳走上前,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看到祁阳手中拿着的水杯,没有说话就从他手里接了过去。他虽然不说话,但是祁阳明白他的意思。
祁阳看了一眼靠在轮椅椅背上享受阳光的桑葚,看来她并不知道傅亦桓的到来。
他知道傅亦桓在桑葚的心目中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愿去打扰这份宁静,于是便朝傅亦桓轻轻颔首,转身而去。
傅亦桓从刚才祁阳离开开始就一直站在桑葚的身后,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很乱。
这个女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只要将手臂一揽她就会入怀,但是他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在来附院的一路上傅亦桓都在思考宋若与对他说的那些话,她说得对,如果想要尽快找到顾言程,那就必须尽快举行婚礼。但是,要让他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他做不到。
他走到了桑葚的面前,桑葚被脚步声惊扰,仰起了头。
"拿水怎么拿了这么久?"桑葚笑道,以为来人是祁阳。
傅亦桓半蹲下身子,将那杯水递给桑葚,递到她的面前。
当桑葚的指尖触碰到傅亦桓的手掌的时候,仿佛一股电流从她的指尖直窜到心尖。
"傅亦桓?"就算只是指尖微弱的触碰,桑葚都能够察觉到来人是傅亦桓。
她和他相识了五年,他对她相知甚少,但是她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肌一肤却是了如指掌。
那种触碰到深爱的人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体会得到的。
"恩。"傅亦桓轻声回应她,看着她喝了一口水,将水杯重新还给了他。
"我以为是祁阳。"桑葚喃喃开口,眼神试图看向傅亦桓那一边,但是却只能看到一点小小的光圈,无法聚焦,"是什么时候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