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是他刚刚说的话吗？

这三个字就如余音绕梁般一直在韩小宙的耳边盘旋，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印象中一向冷漠的萧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惊讶归惊讶，但却没有感动，心里反倒升起一丝讽刺的悲哀。

他只是为了儿子吧？

如果没儿子，自己还只是一个在他眼里无关紧要的女人吧？从离婚那天，她就已经清楚他骨子里对孩子的那种执着了。

她没有吭声，压抑下自己受伤的情绪，骨子里的那份善良让她把那句“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咽进了喉咙，她不是个会落井下石的女人。

淡淡地把视线从他惨白的脸上调开，忽视他那炙热的眼神，扔下毛巾走开，直到莫寒将冷瞳的子弹取出，她才帮她清理了一下身体，判断了一下莫寒足以应付其余的事情之后，很坦然地开口要求离开。

她在心里想，等冷瞳醒了，就把她接到自己家去，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之间，也没必要再有任何瓜葛了，他这样复杂的生活，她不想带给妈妈和小宇。

也许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丝怨恨，但在得知他解除婚约的今天，她已经梳理好了一切，不管是巧合，也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他们的婚姻中会有厉莉娜这么一道坎，但他们的婚姻已经因为这一个错误破裂了，她做不到在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回复他说“没关系”，她也做不到在他明显想要回头的时候欣然接受。

莫寒正在给冷瞳准备消炎药水，一听，顿时惊慌地大叫，“那怎么可以？万一他们俩晚上一起来个发高烧什么的，我可怎么办？”

他并没有危言耸听，另一个杀手太过专业，子弹全是动过手脚的，创伤面积大，入骨深，感染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韩小宙皱眉，她明天早上要推妈妈出去散步，还要送小宇上学，留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为难。

“我送你吧。”

在她怀疑莫寒说的可能性之际，感觉到她的排斥的萧绝却陡地出声了。

韩小宙抬眼看他，他刚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换好衣服了，衬衫没系领带，随意地敞开了两颗钮扣，下摆也破例地自然下垂着，一成不变的黑白在此刻难掩的虚弱下，反倒多了几分颓废的俊美，比起以前的一丝不苟似乎更为亲近一些，就如同他此刻非常善解人意的行为一般。

萧绝只是想，她肯定放心不下小宇，就如同他也总是觉得很不安一样，尽管已经通知人跟着齐子阳过去了，但不知道老头子的动作到底有多快，万一知道她们的住处提前下手，又万一那几个人不足以阻挡，可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他先就想把那女杀手带到她的住处去，从她帮他们的迹象上看来，韩小宙和她是认识的，尽管不知道她怎么也和杀手扯上了关系，但看到她哥哥那张一脸黑线的脸，还有潜意识里不想让小宇看到这种血腥的考虑，他才选择了自己的公寓。

韩小宙想说她可以自己出去打车，想说你要做的是打针休息却又怕他误会她担心他，可这一切都来不及说出口，萧绝已经动作很快地拉住她的手臂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就走了出去，力度之大，还真不像一个刚受过枪伤的人。

“你放开我！”

直到被他塞进前座，韩小宙的这个要求才是终于得以成全，她愤恨地看了一眼他，不情愿地报出了地址。

她倒真没想过，分开四年，他的身上似乎多了几分霸气，以前的他，总是淡漠的客气的，对她也一直都是疏离的那种尊重，除去离婚时的冷血无情，其余时候，不说言出必听，但至少，她有什么要求，他一般都还是不会拒绝的。

但今天，他简直就当她是只会嗡嗡叫的蜜蜂，这像一个刚刚还在说“对不起”的人的态度吗？

在她思绪飘渺间，心知她会拒绝而选择了用强的萧绝只是无奈地看着她的侧影，心情不安地快速开到了她的别墅。

韩小宙在看到小宇房间那盏没有熄灭的灯后，她的心里终于恢复了一片清明。

解下安全带之际，却又听到了萧绝低低的一句，“小宇，也怕黑吗？”

韩小宙看向身边的他，在车内的小灯下，完全可以看到一张惨白的脸，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声音里也明显装满了虚弱，尽管不清楚他怎么这么早就知道了小宇的名字，还是压下心中的那丝波澜，很平静地丢出一句，“他只是在等我。”

就算遗传了你的夜盲症又如何，小宇，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说完，她就进屋了，车内的萧绝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后，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受此重创，直到看到这盏小灯才吁出了心里那口气的萧绝，终于是选择了趴在方向盘上。

在萧绝在韩小宙的别墅前稍事休息之际，A市某一海边别墅里，一张水蓝色的吊床上，萧枫和厉莉娜的身躯正淹没在那一片蓝色海洋中，房间里充斥着她不时发出的细碎的娇吟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没有关紧的房门外响起，“枫少，我回来了。”

萧枫倏地停下了动作，两人连着的身体却没有分开，回头，见到莫邪已经用纱布裹好的手掌时，心中已有答案，本是想要庆祝胜利的欢爱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终于是披了一件晨褛，转身下床。

“知道她的底细吗？”

听闻请来的人临场倒戈，双腿翘在沙发上的他愤怒地扬起了眉，邪恶的眼里多了几丝暴戾，此人竟然破坏行规，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很像小师妹。”

莫邪，一个和莫寒长得相像七八分的男子，一脸恭敬之色地回答，平淡无波的眼收敛得看不出一丝波澜，肃杀的气息却弥漫了整个客厅。

“你说什么？”

萧枫惊讶了，那个当年被他看上，却又被她逃脱的女人，竟然就是这个化名“冰山夺魂”的自由职业杀手，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可真是会藏呢。

“莫邪，你闭关四年，才就这点成就吗？我可是养着你有大用的，结果还是一样杀不掉他，你不会也手软了吧？”

萧枫今日再次吃瘪，不禁开始迁怒，这种暗杀的戏码已经上演过不知无数遍了，同时出动二个身手不凡的人，却还是让他听到了这个让人失望的消息。

这次商场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如今人虽活着，却已经是一个“死亡人”，这种遮遮掩掩的痛苦生活已是他忍耐的极限，不杀掉萧绝，他怎么也不甘心。

爸爸在会场的监控室里看到萧绝的前妻带着儿子出现时，他就决定趁他惊讶和高兴的双重激动之际动手以加强胜算，多了儿子这个足以牵制他的法码，自是对他有利，谁知却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他们二个都中弹了，小师妹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会死。”

莫邪低下头，开始报告他的战果，那个人身手还真是了得，但要不是小师妹倒戈，他们是一定会赢的。

“杀死她有什么用，废物！下去！”

萧枫更是怒极，开口便骂。

“算了，医生什么时候到？”

萧枫停了半晌，又开始问起这个问题，这人毕竟是自己身边最有可能和萧绝对抗的人了，况且美国的“邪门”分部手下现在基本都只服他，这次把他调回来，是为了来保护自己安全的，还是别惹怒他的好。

爸爸给自己请了日本最出名的整型医生，这张脸，这个身份，都拜萧绝所赐，怕是要暂时抛弃了。

“明天。”

莫邪说完就要退下，忽地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眉头轻蹙，话语里带着一丝期待，“你帮我找的弟弟，有线索了吗？”

他今天似乎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会是他吗？

“还没有，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分开这么久，太难了！”

萧枫搪塞了一句，鬼才懒得花这份心思呢，挥挥手，叫他走开。

莫邪的眉头拧了一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厉莉娜躲在门后听到了一切，当她看到莫邪那张和萧绝曾经带到婚礼上来过的那个什么贸易公司的花花老总长得如此相像的脸时，艳丽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歹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