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秉天一言不发地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那灼灼目光让阮琴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洞直接钻进去。
好一会儿,贺秉天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是你的话,真的记恨黎晚,就更不该求着我来帮你了。你进去待几年,表现好的话可以早点出来。可是黎晚不一样,黎家倒了,她就什么都没了,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她甚至会活在底层,过着连条狗都不如的生活。有时候,有得必然有失。"
阮琴何尝不希望黎晚那贱人遭到报应?
可是不行啊!
她眼里噙泪看着贺秉天,连连摇头往后退了几步道:"大哥,不行,不行的,我不能坐牢,我不可以,我不可以的..."
她的人生除了最近两年以及贺秉天之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衔着金汤匙出身,自小就过着被人捧在手心上的生活,长大了相貌不俗,工作学习家庭都很美满。江北那边同辈的朋友们谁提起她眼中没有艳羡之色?
她怎么能身败名裂去坐牢呢?
父亲本来就因为她和贺秉章离婚又得罪了贺家的事情恼了她,现在都不肯出手,再加上家里那两个不省心的嫂嫂们在哥哥耳边吹枕头风说她坏话让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阮琴可以预见,她进了监狱之后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她吃不了这种苦,更受不了将来出狱后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要让她承担责任呢?
阮琴扑通一声就在顾家门前给贺秉天跪下了,她抓着贺秉天的裤腿哭道:"大哥,我求求你了,放过黎家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以前都是我的错,你要让我和静宁姐、和槿西道歉,我就去道歉,我给她们斟茶认错,求你救我一次,求求你了..."
阮琴哭得泣不成声,一旁的贺秉章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今天这样了?明明阮琴当年也是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子...
他想伸手去扶她起来,但想到刚刚阮琴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他狠了狠心,将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刚刚在来的路上大哥有些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阮琴不是小孩子了,她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犯过的错付出代价承担责任,哪怕现在的他心里疼痛难当——
阮琴再不好,也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是他爱过几十年的人...
贺秉天扫到弟弟脸上的神色,许是有所触动,竟然松了口:"好,你先起来。"
"大哥,你答应了?"阮琴仰头看着他。
贺秉天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了一边:"你先起来再说。"
阮琴看着他紧绷的神色,不敢再拿大,只能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静宁姐还有槿西作对了。"
贺秉天心里不由冷嗤,这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要是有的话,他也买一颗,回到过去。
那样,就算是有天大的任务,他当时也不会离开孟静宁身边,大不了这辈子就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好了,至少自己爱的人都在,至少夫妻和乐、儿女能够承欢膝下。
阮琴是真后悔也好,还是装装样子也罢,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当然,如果监狱生活能洗刷她曾经犯过的错,说不定出来后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贺秉天掩下心中思绪,冷冷道:"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黎晚,只要她先答应不追究你的责任,并且录音为证,这次我就放过黎家!"
"真的?"阮琴眼中一喜,但随即光芒又很快黯淡下来,"她会愿意先录音吗?"
即便是威风如贺首长,也不一定会信守诺言吧?黎晚那么善疑的一个人...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贺秉天看着她道,"你们俩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你对她也很好,如果这一点都不肯答应的话,你该相信就算我放过了黎家她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阮琴浑身一震,贺秉天这话将她对黎晚的恨意又挑到了一个新高度。
是啊,自己曾经对她那么好...
既然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也是要试试的!
几人先后上车,阮琴先坐上去后,贺秉章走过来喊住贺秉天,一脸真诚道:"大哥,我谢谢你还愿意给她一次机会,不管结果怎么样。"
即便他知道结果大约是不如人意,但至少贺秉天重视这份兄弟情,是真心拿他当弟弟的。
贺秉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去了前面一辆车。
黎晚自以为能算透人心,还要借此顺便挑拨一下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却不想,别人也摸透了她生性多疑、残忍恶毒的性子!
黎晚没想到阮琴能带来贺秉天,这几天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勉强能起身坐一会儿。
贺秉天一行人到的时候,她正靠在床上和大哥黎伟康说话。
看到贺秉天之后,她眯了眯眼,五十岁了还能有这样的气质这样不凡的面貌,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黎晚的?
"贺首长,好久不见了!"
黎晚弯唇,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脸上还是略显苍白。
贺秉天不欲与她废话,直接朝阮琴看了眼。
阮琴上前道:"我有话要说。"
黎伟康看到阮琴心里就冒火,黎晚伤还没好,他不可能放任阮琴这危险人物和她单独待一起的。
"有话在这说就行了!"黎伟康冷声道。
阮琴冷笑着刺了句:"一个异母妹妹抢了你母亲位置的女人生的玩意儿,你对她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黎伟康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眯紧双眼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阮琴哼了声,将视线转回了黎晚身上。
一想到就这么放过她,她心里真的是不甘心。
可是还是那句话,她更舍不得自己去受苦,只能先便宜黎晚了,以后有机会再找她算账!
"大哥说了,只要你肯录音证明我的清白,他就会放过黎家。"
黎晚面上微有诧异,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贺秉天,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先录音了到时候你们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以大哥的身份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黎晚大声吼道。
这贱人,她以前对她那么好她都忘了是吗?
怎么可以一个劲地把她往绝路上推?
阮琴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直冒,偏偏黎晚还火上浇油道:"必须你们先有动作,黎家安全了我就不追究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笑话,她就一定要信她吗?
黎晚笑道:"你只能信我。"
这笑容真的是惹毛阮琴了,她恨死了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了!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她有多不好过,就让黎晚比她更惨!
一向昏了头的阮琴突然也聪明了一次,只见她嘴角诡异一勾:"我知道宁宁在哪。"
黎晚面色倏地一变,难道宁宁没出事?
看了眼不远处的贺秉天,她其实是相信这个说法的!
"宁宁在哪?"她急切问道。
这下子轮到阮琴慢悠悠地说了:"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你让你大哥先退到后面去!"
黎晚心里就在记挂着贺宁,而且既然人是贺秉天带走的,阮琴知道也很正常。
她对自己大哥道:"你先和贺首长站一块去!"
黎伟康不放心,黎晚却摆摆手十分坚持。
大庭广众的,阮琴能做什么?
彼时,阮琴一点一点地上前,凑到了黎晚耳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黎晚急了。
阮琴却突然一笑,张大嘴用力咬住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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