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想过有什么好愧疚的,可现在她的女儿居然这样义正言辞地质问她,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行行,在你眼里她那个三婶比我这个做妈的还要重要是不是?"
贺行行不明白:"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自己看看,自从出事之后你是跟她在一起待的时间多还是跟我这个做妈的在一起待的时间多?有时候看你们在一起说话,我都要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了!"黎晚冷笑,"总之你不用再多问了,如果你觉得还是我这个做妈的更加重要,那就不要再管这件事,回去睡觉吧!"
一脸冷漠的样子看得贺行行更加失望,如果今天换做是别人不是阮琴的话,那么她肯定不会管,可人就是这样,有亲疏远近。
母亲重要,三婶也重要!
"妈,你太过分了!三婶和三叔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对她好?
不过是施舍罢了!
如果当年她真的有心帮她解决困难,不会给她介绍贺祥,贺秉天不是也没结婚吗?
她潜意识里就把那个男人排除了,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阮琴那人,骨子里就是高傲的,她就是讨厌看到她一帆风顺的样子。
见黎晚没有答话,贺行行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要回医院,我把这件事和三叔说清楚,让他不要跟三婶离婚!"
贺行行做事向来急性子,说了恨不得马上就去做。
彼时,她撂下这句话就要下楼。
黎晚愣了下,赶紧追了上去,终于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把人拉住了。
"行行!"她气得瞪圆了眼睛,"你要去说什么?告诉他们张璐的事情是我做的?让他们都来找我算账是不是?"
贺行行急道:"妈,三婶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你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她过分?
黎晚要拉她回房:"我不准你去!你这孩子,随便听到了一通电话就要去胡说八道,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黎晚越这么说贺行行就越不信:"我一定要去告诉她,你别拉我!"
一个要下楼,一个用了力的将人往回拉——
拉扯之间,贺行行的指甲不小心刮到了黎晚的胳膊上。
火辣辣的感觉划过,黎晚低呼一声,本能地将手松开了。
彼时,贺行行正好是背对着站在楼梯边沿。
黎晚突然放手,她重心不稳,双臂举高大张着往后晃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啊的叫了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行行——"
黎晚瞪大了眼睛伸手想拉住她,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下楼梯的过程中,贺行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她想停下来,可是速度快到她根本无法控制。滚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磕在了楼梯角上最尖锐的地方。
她疼得脸皱成了一团,脖子一歪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行行——!"黎晚慌慌张张地扶着楼梯追了下来,见她晕了过去,赶紧双膝跪地将她的上半身抱了起来不停地摇晃,"行行,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妈!"
喊了半天都没有反应,黎晚的面上表情突然凝住。
她慢慢地,不敢置信地举起自己的捧着她后脑勺的那只手。
一股粘腻腻的感觉,当看到鲜血从掌心里、从指缝中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时候,黎晚突然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
"行行..."
她轻声喊她,没有任何回应。
又加重了声音,还是听不到任何反应。
猛地回过神来,黎晚冲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贺家的佣人都住在公馆的后面一栋楼里,这会儿夜深了许多人都睡下了,直到黎晚跑出去大喊才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
众人打电话的打电话、给贺行行止血的止血,黎晚陪着她一起坐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此刻,她心乱如麻,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贺行行被抱起来后地上的那一大滩血迹。
"行行,你千万不要有事..."
看着医护人员正在做紧急处理措施,黎晚的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上。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女儿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要是有报应就报在她身上...让她来承受...
救护车到达南安医院后,贺行行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手术室。
当晚值班的医生刚好是南璟,也好巧不巧地他成了贺行行的主治医师。
黎晚对南璟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没认出人来,她拉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医生,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我女儿,你一定要救她!"
南璟瞥了她一眼,看清是黎晚后,一抹讶色自他眼底快速闪过。
她的女儿?那就是说他接下来要抢救的人是贺行行了?
南璟嘴角抽了抽,简直就是孽缘!不过作为一个医生基本的医德他还是有的,抬手将黎晚的手拂开,他冷冷道:"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的。"
说着,就大步进了手术室。
后面跟进去的小护士安慰了一句:"你放心,南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骨干医生,他会尽全力的。"
南医生?
黎晚怔了一怔,这才想起来她们就近来了南安医院,刚刚那年轻医生是南家的人?
不过她此时再顾不得许多,就算是不放心南家的人,人家都已经进了手术室了,里头也不止他一个人,应该不能做什么手脚吧?
黎晚叹了口气,在手术室外头不停地来回踱步。
担心贺行行的同时,心里对阮琴的怨念又深了一分,都是她!
要不是她抢走了她女儿,她们根本就不会发生争执,也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次日早上,顾家。
今天刚好是江槿西入学的日子,昨晚他们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今天过去报到。
"阿湛,不用你送我了,我自己过去。"
她们研究生也分了宿舍,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要和辅导员说一声还是能在外面住的。
她留了宿舍位,课多的时候中午休息就不用家里和学校两边跑了。
顾湛一边站在镜子前整领带一边道:"反正又不耽误事。人家肯定都是家长送,我就是你家长啊,这个必须得送!"
江槿西笑道:"你算哪门子的家长?过两年等汤圆他们上幼儿园的时候,家长会什么的都交给你,让你好好过一下家长的瘾。"
她没化妆,不过脸上还是抹了些水乳和防晒霜之类的,扎好马尾后,对着镜子左右看了下,觉得挺满意的,就拿着包过来催顾湛下楼:"下去吃饭吧!别整你那头发了,一会儿走晚了路上又要塞车。"
顾湛跟着她后面出来:"那还不是你,早上让你早点起来的,你非要赖床。"
"那是谁昨晚..."江槿西扭回头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加快了脚步下楼。
"昨晚怎么了?"顾湛坏笑,正准备追上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南璟?"顾湛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
说着就按下了接听键:"这么早打电话来干嘛?"
南璟刚刚结束贺行行那一场手术,喝了口水,就给顾湛打了电话:"昨晚做了场大手术,你猜是谁?"
他怎么知道?
顾湛一边下楼一边道:"别磨磨唧唧的,要说就说,我哪猜得到?"
"是贺行行!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脑袋后面开了个大口子,又伤到了脏腑,昨晚连夜做的手术,不过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顾湛面色淡淡:"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她老缠着你吗?我看她妈也不是个善茬,说不定回头还会觉得是你拒绝了她女儿,才害得她精神恍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顾湛哦了一声,刚好江槿西在下面喊他下来吃饭,他便道:"没事就挂了吧,不说了啊,一会儿我要送西西去学校报到。对了,以后这种不相关的事情别随随便便拿来打扰我。"
没等南璟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彼时,正在办公室里得空歇一会儿的南璟看着"嘟嘟嘟"的手机,不由摇了摇头。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
黎晚满脸怒容地闯了进来,后面的小护士拉都拉不住:"对不起,南医生。"
南璟摆摆手,示意不关她的事,又看向黎晚:"你是什么情况?"
黎晚将尚未签名的病危通知书重重往桌上一拍,双眼猩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就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你就下病危通知书,就咒她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有你这么做医生的吗?你们南安医院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草菅人命是不是?"
黎晚的嗓门很大,因为愤怒,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质问,不一会儿,办公室门口就围满了病人家属。
南璟皱眉,他就回办公室喝口水的时间,这女人就闹起来了?
看了那护士一眼:"你没和她说清楚?"
"说了,她根本就不听。"
南璟抿起唇,语气严肃道:"黎女士,没文化不可怕,但麻烦你先弄清楚病危通知书是什么意思再来闹行不行?不是说下了这东西你女儿的命肯定就保不住了,只是说情况尚未稳定,随时有可能保不住性命。现在让你签这个是要将人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而且绝对服从医生接下来的治疗,我们会尽全力,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抢救。实不相瞒,你女儿后脑勺开了将近十厘米的大口子,送到医院来之前又失血过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黎晚怒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是南家人!江槿西的哥哥还是弟弟?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女儿的?你们南安医院不是号称在茗江市是最顶级的医院吗?你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顶级脑科医生,连个人都救不活,你凭什么做医生?"
"听你这话,要是不相信我们医院,就把人转到其他医院去!"南璟冷声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女儿的病情吗?我看你也要治治病,被害妄想症不轻吧?"
黎晚气得冲上去就要打他:"你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做医生的吗?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救不过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南安医院也给我等着!这个病危通知书我不会签的,你想要害我女儿!"
南璟实在没耐心和这女人再说下去,刚好医院里以为资历久的老医生过来交班。
黎晚不相信南璟,闹了一通之后,给贺行行换了个主治医生才签下了病危通知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