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来找自己?还要在她的面前出现?
生活已经搅扰了,应芳芳这才明白,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也许,面对面的说清楚,才能让彼此都放心。
对他的恨,对他的怨,到头来,就像一场戏,曲终了,人就散去,不要再彼此纠缠,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姑娘,热水来了。"丫环提了好几桶热水进来,倒进了屏障后的浴桶里。
"帮我把他扶到浴桶里去。"应芳芳整了整思绪,站起身,把冷寒君轻轻的扶倒桶边。
一声低喃自冷寒君口中溢出,好似非常的痛苦,应芳芳怔怔的盯着他好一会儿,吩咐丫环出去,这才轻轻的替他褪去了湿润的外衣,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去碰触他的肌肤。
手刚刚游移至他的胸前,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吓了她一大跳,赶紧缩回来,他却不准。
"你为什么要救我?"冷寒君从晕沉中悠悠转醒,睁开眼,便感觉身体被温暖包裹,让他不由的一怔,这才知道,是她救了自己。
应芳芳愤然的抽回了手,有些慌乱的为自己分辩:"我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才这样做的。"
冷寒君是何等敏锐之人,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她声音里的言不由衷呢?那抹慌乱与急促,更加重了他的信心,这个女人,并不如外在表现出来的那般冰冷,是啊,她的性格,他最了解,至少,她是善良的。
"是这样吗?"低润的嗓音响起。
"只是这样,你堂堂亲王要是死在我这里,那我是不是又要承受谋害之罪了?岂不冤枉?"应芳芳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在心里暗想,一定要把感情藏好,不能让他看穿,否则,她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对一个恨之入骨的男人动情,她自己都觉得好丢脸。
冷寒君低笑了一声,笑声中有几份无奈和苦涩,但他却没有再问下去了,只是安静的享受着这种被关心的温柔。
"快点洗,洗了就离开,我这不留宿陌生的男人。"应芳芳有些气恼他的安静,把手帕扔的很响,气呼呼的叫道。
冷寒君慢条斯理的看着她,子夜般的眸子变得清澈:"天色已晚,就不能破例一次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破例?你又不是特别的客人。"应芳芳咬牙切齿,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发神经的救他回来,她就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冷寒君虽然打算以最乐观的心情来接受她任何的为难,但听到这样有距离的话语,还是有些失落的,俊容染上忧郁,低着头,不说话。
应芳芳走了出去,也不想再搭理他了。过了不多久,一个丫环送来一套黑色的衣服给冷寒君,然后,这一夜,便不曾再见到她。
次日清晨,雪花已经停了,梅香扑鼻,面对这样清新的空气,心情本来是大好的,可眼中多出的身影,却让应芳芳有种逃避的感觉。
"芳儿..."冷寒君一身黑衣,衬现出高健的身材,少了玉冠和锦服,他看上去更加的随性,那种高贵和冷漠的气质也消了三分,便多了亲和力。
应芳芳淡淡的瞥他一眼,转过头,不愿意搭理他,便开口道:"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我想一直住下去。"冷寒君得寸进尺,俊颜布满微笑,昨晚,是他第一次如此的安然入睡,只要一想到,隔壁有她的存在,他就觉得很放松。
积压半年以来的恐惶,终于驱逐了,朝政的情势好转,他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你别过份?如果你想逼我们永远不见的话,那你就住下去吧。"应芳芳怒目相视,她接受他,并不代表她可以忍受他在自己的面前晃荡。
"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同住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冷寒君厚颜无耻的说道,反正,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就算角色变了,身份也绝对不会改变。
"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我在昨天已经休了你,你不再是我的夫,我也不会是你的妻子了。天下美女之多,可供你选择,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了。"应芳芳言词激烈。
冷寒君眸光一暗,低声道:"你打算和我切断所有的关系吗?"
"当然,如果你希望还能见到我,就请你走吧,我想独自安静的生活。"应芳芳表情决然。
"我给你时间疗养身心的伤痕,但请你不要再消失了,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走便可。"冷寒君心中一痛,却无法再坚持下去,他怕她受到刺激,再一次的不告而别,那样,他会疯的。
"你早该这么做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既不会是朋友,也不会有别的关系往来,以后,就当是陌生人好了。"应芳芳把话说绝了,心便痛快了一些。
冷寒君目光凝结,紧紧的看着她坚决的脸庞,半天,他才点头答应:"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生活,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有任何的需要,我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不会麻烦你的。"应芳芳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屋。
冷寒君站在门外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比想像中变得复杂,才猛然惊醒,他和她,永远也做不了情人了,她的眼中始终都有着伤痕,就像冰决一样,无法消溶,也许,来年春天,她会像这些冰雪一样溶化,能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自冷寒君被应芳芳严词赶走后,时间便在悄悄的流逝中,过去了三个月,此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园子里,所有应芳芳亲手栽种的花草都赶着春风,正在发芽开花,绿油油一片,看着,让人心情大好。
这三个月里,冷寒君并没有再出现,应芳芳也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冷寒君是什么样的男人?她拒绝了他,他一定会再找到所爱的女人生活下去的。
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但她的肚子却悄悄的隆起来了,应芳芳感受着一天一天的胀大,摸着光滑的肚皮,心慰着,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着。
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寄托了,她的心性正随着改变,可能是因为母性越来越强烈了吧。
在这期间,阍飞扬多次来看望她,每一次来,都会带很多补品给她补身子,他也仿佛一夜成熟了,以前的任性和冷漠,在看见她的那一瞬,便消失无踪。
在她无聊时,他会给她讲江湖上的奇人异事,也会把有趣的见闻讲给她听,每一次聊天,都非常的愉悦和安静。
应芳芳越来越享受这种生活,爱情的烦闹已经不再了,阍飞扬成了朋友,是那种不计回报的朋友,在危险时,却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在应芳芳的极力要求下,阍飞扬已经答应要做她孩子的干爹,并且要救做他的师傅,教他武艺,助他成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已经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应芳芳每天都坐在软椅上休息,外界的事情,显少传进来。
但今天,她却接见了一位意外的客人,是听到脚步声响,她才睁开了眼的,当触目的那一瞬,彼此都有些惊讶。
"凌堪寻..."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隔了半年未见的凌堪寻,他依然英气勃发,俊美如斯,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份忧郁,让人看着不忍心。
"你打算隐姓埋名过到什么时候?"凌堪寻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想愤怒的责问她为什么消失那么久却不透露任何的消息,想要喝斥她不守承诺,想要诉说这半年来对她的思念,可所有的话一到嘴边,却只有轻轻的一句,既无埋怨也无怒意,很轻淡的,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随意而温柔。
应芳芳听着,便哭起来,泪水湿润了她的脸庞,让她忍不住心酸和悔责。
"对不起..."应芳芳低声道歉。
"你真是傻瓜,以为一走了之,就是对我的负责吗?你都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凌堪寻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轻斥起来。
"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应芳芳拭去泪水,低声道。
"失去你,就是我最大的伤害,你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吗?你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苦楚吗?"凌堪寻好想痛诉她一顿,可语气却是那般的温柔,竟然害怕让她受到伤害。
应芳芳感觉无地自容,吸了口气,低低道:"我以为,离开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知道你会那样的痛苦,所以,很对不起你,你要恨,要怨,我都不怪你。"
"恨你,怨你,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吗?"凌堪寻凝视着梦中无数次思念的容颜,声音有着几份哽咽。
应芳芳沉默,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话,要怎样才能使他不痛苦。
"你过的好吗?"凌堪寻上前,轻轻的执起她的手,低问道。
"在这里,我找到了向望已久的自由,这里将是我未来的家园。"应芳芳转头看着一片春容的园子,低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