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爹娘在,子不远游,更何况是爹娘健在,儿子四肢健全,却要去赴死,这在当时,是极其不孝的做法。
可是,坐在椅子上的二老却只是垂泪,始终没有说出半句责备的话。
秦汉拉着媳妇的手,紧紧贴在月匈前,“当年儿子巨石阵下粉身碎骨,数年异乡生活痛苦挣扎,可儿子始终记得,要回到巧云的身边,回到爹娘的身边。我这一生,所有一切的幸运都是巧云带给我的,这一生,我也只认她,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死也不放。
王氏听着话,呜呜垂头抹着泪,“娘想你们都活着,都好好的,没有大房子,没有漂亮衣裳,这些都无所谓,娘就想着一家子都能好好的。”可是她知道,为了林巧云,秦汉是铁了心要去。自己也不忍心让林巧云去遭受那份罪,这一颗心里如同刀山火海,难受得无以复加。
秦老汉眼睛看不见,一直在家中都是沉默寡言,可每一次发言都有着板上钉钉的决定性作用,耳畔儿子的话让他沉思了良久,终是重重点头,“去吧,你是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往后还如何在这儿世上立足。去,痛痛快快把话说清楚,就算是大秦的皇上,也不能抢了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媳妇,你们若是死了,我老秦家在外头,腰板也挺得直。”
林巧云抿着唇,不发一语,冲着二老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能换回这一刻的支持,便是值得。
那一日,天气晴朗,他们许久未曾好好走一段路,今日的每一步,都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就算前头是刀山火海,也都无所畏惧。
秦绥阳得知了消息,早早就安排了兵马,肃清宫中所有闲杂人等,准备在林巧云再次踏进宫门的时候,永生便不得再走出半步。
他早早地站在高台上等她,昂首而立,便如同封后大典那一日遥望着,盼着。
可最后走进他视线里的却是一双相携而来的人影,一身粗布麻衣,十指紧扣,遥遥进了那宫门,走到那中庭,款款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巧云跪在地上,三呼万岁,那声音脆生生,喊得秦绥阳有些恍惚。
记忆里,这人向来倔强得很,对着他这个皇帝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更别说行此大礼,这是第一次,秦绥阳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喜悦。
因为这声称呼,便好似一道界线,横生划在他们中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无限长。
林巧云抬起眼眸,依旧是跪着,挺直了腰板,那气势依旧不减分毫,“民妇今日,只为一事而来。请皇上恩准,辞去这大秦皇后之位。”
辞去这大秦的皇后之位……
硕大的皇城太过空荡荡,以至于这句话成了无数回音,传向了四面八方。
秦绥阳眯着眼眸,张了张嘴,轻声吐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随即,那明黄衣袖微动,四周徒然涌现出无数侍卫军,将俩人重重围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