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将领和官员从未见过她,只道是寿王养的女人,因此纷纷打趣起来:
“殿下好艳福,竟能得此佳人!”
“依下官看,殿下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哈哈哈!”
这两句勉强可看作是拍马屁,然而总有些喝高的官员,摸着滚圆的肚子,摇晃着肥厚而通红的脸,粗声道:
“不知这位美人从何处而来?可能唱些小曲儿助兴?”
“是啊,席间无以为乐,小美人儿,你若能跳个舞,那就更是美妙。”
“也叫咱们这些俗人开开眼界,瞧瞧皇子看上的女人,究竟是有何等本事!”
说这些浑话的人,都是洛阳当地的一些士族。
他们安逸日子过久了,从前君千弑在时,又总是带着他们游手好闲喝花酒,因此根本没觉得这些都是得罪人的话。
沈妙言面无表情,只低垂着眼帘,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君天澜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一名官员身上,“想听她唱曲儿,想看她跳舞?”
那名官吏生得脑满肠肥,因为喝多了的缘故连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抛之脑后,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嘿嘿直笑,“不错、不错!不知下官等,可有这个荣幸?”
君天澜偏头望向沈妙言,薄唇噙起浅浅的微笑,大掌捉住她的手轻轻揉搓,“妙妙觉得呢?”
沈妙言缓缓抬起眼帘,视线扫过一圈,迫不及待等她表演的人,大抵都是洛阳城及附近的地方大员。
这些官吏,过去曾效忠君千弑,其中几位,她在香香馆里还曾碰见过。
如今君千弑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然投靠君天澜,妄图攀附君天澜,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呵,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儿?
琥珀色瞳眸杀气四溢,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起身走到那名脑满肠肥的男人身后,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双肩上:
“除了那两样,你还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酥软至极。
庭院中一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望向那边。
顾钦原看向君天澜,对方呷了口酒,暗红色瞳眸中的光,在灯火中明明灭灭。
那个肥胖的男人一脸受宠若惊,色眯眯伸手,想捉住沈妙言的小手,“小美人倒是格外主动……”
沈妙言脸上的笑容越发冷漠,避开他的猪蹄,双手徐徐按在他脑袋上。
寂静之中,众人只听见诡异的“咔嚓”声响起。
那是脖子被生生扭断的声音。
沈妙言收手,眸光冰冷地扫过其他人,继而转身,面无表情地朝寝屋走去。
刚刚那个男人,脑袋以诡异的角度垂落下来。
脸上,还保持着色眯眯的笑容。
他的同僚哪里见过这等死法,顿时吓得尖叫出声,纷纷站起身,慌不择路地倒退数步。
一片混乱中,君天澜搁下手中杯盏,暗红色的瞳眸宛如淬了鲜血,红得可怖:“本王的女人,不是你们能够肖想的。”
那群官吏双股战战,其中一人被推了出来,他不敢正式君天澜那双诡异的瞳眸,只盯着他的下巴,声音发颤:
“我们刚刚酒喝得有点多,才口不择言。可她一言不合,就杀了下官的同僚,行为实在太过恶劣。殿下既然入主洛阳,就是洛阳的父母官,殿下该还我们一个公道!”
君天澜周身冷意更甚,“公道?”
另一个男人大着胆子,嘟囔出声:“正所谓杀人偿命,求殿下把她交给我们处置!否则,我们不服,洛阳的百姓也不服!听闻当今太子仁善,若殿下不肯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只好联名写奏折,把洛阳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给皇上和太子!”
这是在变相地威胁君天澜。
君天澜把玩着天青色绘牡丹杯盏,不怒反笑,“你们以为,本王今夜请你们前来赴宴,果真是请你们吃酒的吗?尔等怂恿厉王叛变,妄图入住镐京封侯拜相……见厉王失势,就纷纷倒戈相向,开城门投降……一群庸人饭桶,也配吃本王的酒席?”
他已经许久不曾说过如此刻薄的话。
庭院中寂静良久,那些地方官吏的脸纷纷涨成猪肝色,对着君天澜冷漠的眉眼,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中为首的一人黑着脸,甩袖道:“谁稀罕吃你的酒席?竖子不足与谋,咱们走!”
十几人刚转身,还未踏出去半步,就瞧见不知何时,上百名身着盔甲、手持刀刃的精锐士兵,围在庭院边缘的黑暗里,俱都严阵以待。
刀锋剑刃在黑夜中闪烁着寒芒,令人胆战心惊。
“殿下这是何意?!”他们恼了,纷纷转过来问君天澜,“我等乃是朝廷命官,殿下若敢伤害我们,那就是谋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君天澜背靠大椅,慢条斯理地晃悠杯中的牡丹酒,“哦。”
一群人顿时瞪大眼睛,他“哦”一声,是何意思?!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不解,君天澜薄唇微翘,明明是笑容,却透着令人脊背发毛的冷意,“动手吧。本王治下,不需要一群饭桶。”
黑甲兵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这是一场简单而迅速的杀戮。
那些官员素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吃好玩好,如今面临屠杀,竟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
整个院落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其他几桌人仍旧端坐在桌旁,冷汗从他们额角沁出,顺着下巴滴落在桌面。
细看之下,能清晰地看见他们面色煞白,双眼惊恐。
不过一时半刻,那十几具尸体被尽数运了出去,侍卫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地面连一点血都没留下。
曾经躺过的地面,甚至还被摆上了几盆开得正好的牡丹。
君天澜的视线扫过其他人,“本王知道,你们之中,曾有不少人效力萧家。本王也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跟着本王的。今夜,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离开,本王会命人送你们足够过完这辈子的财宝;第二,留下,为本王而战。”
夜风拂过,灯笼在夜色中轻轻摇曳,将地面的投影拉的纤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