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就那么生生疼了起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将她的心焐热,都不能换回她一次哪怕一点点温情的回眸。他身为皇子,在她的身上赋予了十二分的热情与爱恋。竟不如她与一个江湖草莽无良的几次邂逅。他苦苦的笑了,他不知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他想不管不顾就那么告诉她真相,他就是无良,他就是她爱恋着的无良。可是,他怕,怕这个倔强的满身是刺的小丫头起了驴脾气。那么他将永远的失去了她了。
他凝视着眼前绝世的容颜,这个让他疯,让他颠,让他狂,让他丢了自我的小丫头,痴痴的开口:“好,只要你高兴,让本王做什么都可以。你让本王不要牵你的手,本王便不碰。你让本王撤了暗卫,本王便立刻撤回。只要你高兴,哪怕要了本王的性命,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
落雨的内心波涛汹涌。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哀婉悲愤的样子,重重的撞击着她的心房,使她的心无可预兆的疼惜起来。他悲痛控诉的话语,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大雁,苦苦哀鸣着。而使他受伤的人便是她。她就这样开始憎恨自己,她是个坏女人吗?
两人就这样痴愣着,在深秋皇宫的街道上。直到又一次起了秋风,肆虐着将二人的衣袍翻飞,发丝舞乱。
燕仔浩终是习惯性地牵了落雨的小手,用了不容抗拒的语调:“走吧,本王送你回藏书阁。”
然,落雨有一点点呆愣。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刚刚曾哀婉的说出不会牵她的手。可是包裹她小手的大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燕仔浩唇角勾起机诡的笑意。没错,他是刚刚说过的。可是,让他给了她性命可以,让他不牵她的小手,他做不到。好吧,就当他食言好了,如果老天有什么报应就来吧,他不在乎。
落雨也终是没有将他的大手甩开。或许是他哀怨的眸子,或许是他悲愤的控诉。她于心不忍。不就是牵一下手吗?只此一次好吗?
他就那么认真的,像是在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牵了她的手庄重而威严的走着。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皆满含惊奇,咦?三皇子与落雨?难道三皇子宠幸了落雨吗?可是不是刚有传闻,皇上想要宠幸落雨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他们并不敢好奇的张望,皆垂着首向燕仔浩恭敬地行礼问安,只在内心疯狂的猜测着,疑惑着。
燕仔浩虽黑着脸,内心却是狂喜的。他牵着她的手,盼望着这条路再长些,再长些,最好永远不要到藏书阁才好。然,他内心的呐喊终是化成了水泡。藏书阁到了。
意料之内的,他的手空了,心也空落落的。
落雨抽出了手,向他行礼:“藏书阁到了,奴婢告退了。”
她转身离开的当儿,
他急切不舍的话语喊出:“慢着!”
她回眸,蹙了双眉,满含疑惑。
他俊朗的脸庞笑容乍现,他在笑他的长情,笑他的痴傻。他猛然上前,在她光滑如丝的秀发上一阵摩挲。他轻轻的话语流连在她的耳旁:“你的头发上落了枯叶,本王帮你摘下来。”
原来是这样,她停止了一切动作,任他摘下枯叶。
两人身后竹林外的碎石小路上,有几个宫女经过,她们窃窃私语,然后匆匆的跑过。
此时,燕仔浩的脸上挂上了卑劣的笑容,轻轻弯下他高大的身躯,将温热的气息喷在落雨的耳畔:“本王相信,不到夜晚来临,宫里就会传遍本王与雨儿姑娘的风流韵事。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知道雨儿姑娘是本王的女人。”
落雨惊呆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他故意在这许多宫女太监面前堂而皇之的牵着她的手,就是要制造事端,让这些宫女太监谈论、传播的。天知道,她的发上到底有没有枯叶?或许是因为有宫女路过,他故意挨近了她,做出暧昧的姿势,给那些宫女看的。要知道人言可畏呀!宫里传遍了她与三皇子的风流事,无论她是怎样的清白也是百口难辩的。
落雨阴沉了脸,崛起了小嘴巴,用了憎恨的目光射向燕仔浩。当然,她没有忘记远离腹黑男。她立刻远远地后退,直退到竹林的另一侧才停下。
因他几次三番的相救,因他哀怨的眸子与怨愤的话语,将她的心软成了绕指柔。没想到,她仍旧着了他的道儿。他就是一个超级卑鄙、下流、无耻的大腹黑。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骂了出来:“三殿下,你卑鄙、下流、无耻!”
她因愤怒,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睛里喷射出厌恶的光芒。骂完了人,仿佛再不想看到他似的,急急地转身跑回了藏书阁。
竹林另一侧的燕仔浩眉开眼笑,饶有兴味的瞧着竹林那头的愤怒可人的人儿。即便她骂他,他仍似饮了甘露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舒服的味道。她一路的顺从,他还真的不习惯。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才觉得舒坦。仿佛这才是那个属于他的倔强、坚硬、捏不碎、踩不烂的生硬铜扣。试问这天下,有谁敢在他的面前放恣?即便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也会让人立刻跪地求饶。唯独是落雨,她越是骂他,他越是笑得欢。猛然间,他愣了,他这不是在犯贱吗?他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这几日,落雨每日在藏书阁里整理藏书,日子倒也清闲充实。当然,她还有一件事就是每日到龙照宫为贵妃娘娘把脉。贵妃娘娘不信任宫里的御医,生怕肖含枫做什么手脚。然,她信落雨。
贵妃娘娘的脉象平稳,小皇子长的也很好。再过个把月小皇子就要出生了。落雨想象着一个可爱憨态的小娃娃长在贵妃的肚子里,心里便快乐起来。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小娃娃出生后的样子。一定可爱到极致。她猛然又想起该给小皇子准备礼物的。落贵妃待她不薄。于是空闲的时候她就画了卡通娃娃,准备为小皇子绣漂亮的衣服。
这天傍晚,太阳挤出最后一丝笑容。落雨坐在藏书阁内凝心绣着衣服。看着呆萌的卡通娃娃,想象着小皇子穿上身的样子,她便无声的笑了。
这时,院子里有“嚓嚓……”脚步声传来。更有一个娇柔的女子声穿过藏书阁的大门飘入她的耳朵:“思远,这就是藏书阁吗?真是清静雅致。我虽然经常出入皇宫,却还没有来过这里。”
落雨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时,有两个人已走进阁内。
其中一人身穿淡青色长衫,浑身上下透出书生气息,正是陶思远。
他的身旁是一个碧绿衣裙的女子,身材娇小纤瘦。她长发及腰,只将鬓间的发丝绾起,用一个金色玲珑流苏步摇固定。这女子虽没有绝世的容貌,却也娇美可爱,在陶思远身旁小鸟依人般娇俏。
难道这就是太医院楚院长的女儿惜怜小姐吗?
陶思远见到落雨便露出了雨后阳光般温存的笑意,当然,他没有忘记为她介绍:“雨儿,这是楚惜怜楚小姐。”
果然便是楚惜怜小姐,太医院楚院长的女儿。看来,那些年轻御医私下的话是真的,陶大哥果真与这个姑娘要好。
落雨潮思起伏,正要向惜怜小姐见礼。楚惜怜倒首先开了口“你就是落雨吗?思远的义妹?我常听思远说起你呢,说你医术高超,人还长的很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很美。”
倒也是个性情豁达,不矫揉造作的女子,落雨忙回礼:“楚小姐谬赞了,小姐才是国色天香呢。”
陶思远唇角的笑意更浓更深:“雨儿,这里可有详细一点的医书吗?太医院的那些医书太粗略了。”
“有啊,”落雨从书架上取下本厚厚的书捧了过来,“这本《草本录》对每种草药的药性记录的非常详细。”
楚惜怜欢快的接住了落雨拿来的书,“太好了,思远,有了这本书,我有什么问题就不用总问你了。”
原来陶大哥是在为惜怜小姐借书。
“楚小姐也学医术吗?陶大哥的医学造诣可是很深的哦。”落雨含了戏虐的笑意望着二人。
楚惜怜并未接收到落雨的话里话,只将一双含情目望向陶思远,含了春风般的笑意:“当然了,思远好像什么都懂,他教了我好多东西呢。”
楚惜怜眸子里少女思春的光芒尽数落在落雨眼中。落雨暗自笑了,不由得为陶思远高兴。看来,陶大哥的亲事有着落了。
落雨的话里话倒是让陶思远怔了怔,他岔开话题:“雨儿,在这里当值累不累?”
不想,惜怜小姐接下了话题:“或许前一段时间累吧,因为要举行诗文大会。现如今一定不累的了,因为宫里马上就要有一件喜事了,皇子贵人们也顾不上来借书了。听我爹说,大皇子就要和太师的女儿李婷婷订亲了。”
落雨微微一愣,燕仔乾要与李婷婷定亲了?的确是件喜事。只是燕仔乾多日前还跑到藏书阁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做王妃,现如今又要和别的人订亲。看来,这宫中的人还真是不可信,他们哪管什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她远离那些自以为是的贵人还是非常正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