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梦中他的平板脸来,急忙将小手按压在他的大手上:“不要摘!”
燕仔浩愣了:“怕我是丑八怪吗?”
她支支吾吾,“不,不是的,”她能告诉他,她的梦里他的平板脸吗?
不,不能,她只得另找了一个理由,有些底气不足,轻轻地问,“我只是突然想到——飞星,你是怎么认识飞星的?”
燕仔浩诧异,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想到飞星的?迟疑了片刻,“飞星?我与他……”
落雨娇然一笑,“让我猜猜,你是三皇子的手下。所以,与飞星相识,对吗?”
燕仔浩也笑了,却带着桀骜不驯,“手下?我性情甚是倨傲,做不得别人的手下。”。
落雨扬起小脸,闪着星星般的光,“好,男子汉当有铮铮铁骨。你的性情我喜欢!”
燕仔浩心中暗喜,这算是表白吗?他竟也害起羞来,“喜欢——我吗?”
落雨却无知无觉,仍继续着她的猜测,“你不是三皇子的手下。那你一定是三皇子的朋友,对吗?那个三皇子长着一张冰块脸,人又轻浮,你居然还把他当作朋友!”
“冰块脸?轻浮?”燕仔浩苦笑不已。
“对呀!他总是不苟言笑,好似人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为人还很轻浮,下午的时候,他还说……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落雨想起燕仔浩下午的话仍旧怒意难消。她就那样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眼睛冒着气愤的光。恨不能将燕仔浩剥皮抽筋。
燕仔浩有些惶恐不安,这还怎么向她表明身份呢?他可不敢保证以她钻石般硬朗倔强的性格不会在她的脸上留下五指印。他只喃喃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竟然是这样的。”
落雨奇怪的仰望他,纠正,“我不是说你,我是说……”
“雨儿,”燕仔浩打断她的话,双手轻轻抓住她瘦弱的肩膀,脸色凝重:“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落雨不知所里,吞吞吐吐,“我,其实,我是在说三皇子……”
“说谁都一样,我会让他也对你好的。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的人,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两人沉默了,月亮西斜,为大地撒上柔和朦胧的光。一阵微风飘然而来,桂花雨洋洋洒洒,落在两人的发间、身上。
落雨摘下燕仔浩发间的一片桂花在指间把玩,轻轻地道,“说说你如何?”
他牵了她的小手在一旁的石椅坐下,“在中原与西域的交界处,有一座山崖,名叫天木崖。天木崖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只一面有小路直通崖顶,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从小便是在这里学艺的。崖主无居子便是我的师傅。他是个世外高人,不喜江湖争斗,也不喜玩弄权术。他门下只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无心,二徒弟便是我。师傅已有二十年未曾下崖了,除了醉心于武学便是研究一些奇门盾术、阴阳八卦。”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落雨听得入神。
这时黑影一闪,一个暗卫出现在眼前:“主子,有要事禀报。”
燕仔浩起身,随着那暗卫走到一旁。两人说了几句话,暗卫一闪消失了踪影。
燕仔浩呆滞了片刻,才慢慢返回落雨身旁。
虽看不到他的表情,然他周身散出的冷气引得落雨皱眉,“怎么,出了事吗?”
燕仔浩沉默着并不答话,突然抱起了她飞身上了屋檐。她心里一惊,双手急忙紧紧抱牢了他,如袋鼠熊般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担心的问:“到底怎么了?”
“出了点事,我送你回去。”
“什么事?严重吗?”
“没关系,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她放下心来,“那就好。可是你突然飞上房檐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好吗?吓坏我了!”
他坏坏一笑,“提前告诉你,你还会主动抱我吗?”
落雨心中大囧,脸蛋早已红成了苹果,还好有夜色掩映,否则就不用做人了。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她的心中充满了快乐,或许这种快乐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躺在床上,落雨辗转反侧,无良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摆脱不掉。“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的心里,有我吗?”有他吗?为什么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并不感到厌恶,反而是满心的欢喜。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会忍不住笑出来?当他忧愁的时候,她会不由得担心?为什么她会一直想着他?难道,她也喜欢他吗?
此时的燕仔浩已到了皇帝的寝宫顺清宫。在腾飞别院暗卫报称,皇帝龙体欠佳、头痛欲裂、精神恍惚、大声呼叫。他殚精竭虑,送了落雨回藏书阁便闪身到了顺清宫。
然而现在,这里平静如水。想来,皇帝的病情已经平复。寝室外,几名侍卫与太监正在职守。
燕仔浩躲在树影里,学着布谷鸟叫了两声“布谷——布谷,”只见寝室外头发有些花白的太监总管全公公说道:“你们打起精神来,好好守着皇上,杂家去去就来。”
顺清宫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全公公躬身行礼:“老奴拜见三殿下。”或许是因为常伴君王左右,全公公脸上的皱纹自成了忧虑的纹路。
燕仔浩的语速有些急切,“全公公免礼。父皇刚刚怎么了?”
“回殿下,皇上这许多日子来,精神萎靡不振,饮食也大不如前,整个人瘦了一圈。今夜突然精神恍惚,头痛欲裂,大声呼叫,让皇后快拿长生丹来。老奴急忙传太医,太医竟束手无策。顺清宫里乱作一团。说来也怪,后来皇后娘娘与悟仙道人得到消息赶来,献给皇上一颗丹药。皇上服用了,立刻见效。现下已经睡着了。”
燕仔浩讶异:“竟有这种事?这丹药就是长生丹吗?”
全公公点点头:“是呀,这段日子皇上已经服用多颗了。”
燕仔浩平静的心绪下已起了骇然波浪,只是这波浪的源头毫无线索可循。他只得道:“好,本王知道了。公公辛苦了。”
“老奴不敢,老奴受悦贵妃的恩典,不敢忘。一定会忠于三殿下的。”
“公公的心意,本王明白,公公请回吧。”
“是。”
燕仔浩回到万春宫,天色已微微亮了。这一夜被这些大大小小的事缠着,竟没能歇上一会儿。此刻躺在床上更加的睡不着,父皇奇怪的病症像一块儿巨石般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虽说他自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父爱,可那毕竟是他的父皇,他的生身父亲。
他就这样辗转思索着,虽然很累,虽然很困,可是毫无睡意。直到天色大亮,四皇子燕仔裕上了门。
燕仔裕没有留意燕仔浩顶着的黑眼圈,一进门便匆匆汇报:“三哥,派往水平村的密探有消息了。”
燕仔浩的心猛地一阵乱跳。他曾殷切的想要了解落雨的过往,可是此刻却望而却步。心里惴惴的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半晌,他才道:“说吧!”
燕仔裕哪里知道燕仔浩的心思百转,道:“落雨籍贯并不是水平村,她是半年前才到那儿的。半年前她昏倒在小河旁,被村中的陶思远、王炳与秀姑所救。后来,便以陶思远失散多年妹妹的身份住在了他的家里。”
“陶思远?这名字很熟悉。他们到底是不是兄妹?”
“不是。陶思远现在太医院任御医。具密探所查,陶思远的父亲名叫陶庸,二十年前也是太医院的御医。十年前辞去御医之职,到水平村落了户,做了一名村医。而陶庸根本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陶思远。”
“陶庸为什么要辞去御医,到水平村做村医?”
“这倒不清楚,陶庸做御医期间,并无过错。况且,听人说,他到了水平村,还对陶思远严加管教,让他定要报名考取御医。说明陶庸对御医之职还是很在意的,只是当年为什么要辞职呢?”
燕仔浩皱了眉,他将目光投向了很远的地方,只是那里没有他想要的答案,“是很奇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落雨呢?她是怎么会晕倒在河边的?”
燕仔裕将目光回避,“这?没有查到。落雨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以往的痕迹一点都查不到。”
燕仔浩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就那么严厉可怕的绷着脸。
燕仔裕的心晃了晃,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为了避免殃及自身他立刻起了别的话题:“不过,落雨是怎样进宫的,倒是查到了。”
燕仔浩绷着唇,挤出一个字:“说。”
“是这样,陶思远的房子、还有刚说的王炳与秀姑的房子是挨在一起的,现在全被一个外地商人所买。那外地商人将他们的房子翻盖了好大一座院子。这其中的内情,村民谁都不知道。还好,我们的人在宁远县城找到了王炳,用了一点手段,王炳便全招了。”
“实情是什么?”
“是那外地商人先找上王炳的。那商人似乎对他们三家很是熟悉,说要买他们的房子,并给了王炳,让他将落雨迷晕了卖入宫中。王炳原本是不答应的,商人又出了三倍的价钱买他们的房子。王炳也是贪财之人,就同意了。事成之后,王炳带着秀姑躲到了县城。”
“可查到那商人是什么人?”燕仔浩阴霾的心里涌出一丝疼痛,是谁这样加害他的女人?
“毫无头绪。倒是王炳说,他曾看到商人在咳嗽的时候用的一条丝帕,上面绣着漱芳斋的字样,这漱芳斋可是京城的老字号,其他地方并无分号。难道说,这商人与京城有关?”
燕仔浩轻轻点头,眼前是一片迷雾,“是有这种可能。这就更加奇怪了,商人以经商赚钱为目的,他到一个小山村做什么?他对王炳三家很熟悉,也知道王炳很贪财,说明他是事先做过调查的。这更加说明,他到水平村是有目的的。一个小山村会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燕仔裕皱了眉,“是呀,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落雨,”燕仔浩的心绪千丝万缕,“她究竟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