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又羞又躁,竟单腿跪下,“皇上,皇后娘娘,你们都误会了。只因依依姑娘……”
依依突然开口打断了飞星的话,“皇上,皇后娘娘,你们的确误会了。奴婢与飞星毫无私情。飞星厌恶女子,奴婢是女子,他厌恶奴婢。”
落雨愣了片刻,便明白了依依说出的乃是气话。而飞星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头。
唉!她暗自叹息,看来这二人的情路坎坷而遥远。她偷眼瞧去,依依红肿的眼睛似乎能拧出水来,忧郁的神态仿佛暴风雨后的落红残叶。
落雨将依依拉到一旁,低声问“是谁惹依依生气了?瞧愁眉不展的小脸。”
依依悲伤的样子,“哪里有?”
落雨试探着出了个主意,“告诉本宫你是不是钟情于飞星?不如本宫禀了皇上将飞星绑来与你成亲如何?”
依依花容失色,“不要!皇后娘娘不要再取笑奴婢了。即便将他绑来成亲,他的心里没有奴婢也是枉然。”
落雨心下了然,看来这二人果真有情。她深沉一笑,“不,他的心里有你。”
“真的吗?”依依惊喜,眸子里闪出前所未有的春光。
落雨点头,“是。他是喜欢你的。然,他却是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你要做的是撬开他这块木头,让他开窍。要知道本宫是站在你这边的。加油!”她一手握拳做出加油的手势。
“嗯!”依依重重的点头,充满了希望。
突然远处传来尖利的呼喊声“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上吊自杀了!”
落雨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怎会有人自杀?燕仔浩登基不久,若皇宫里出了命案,岂不是对他非常不利?
她心下不安,向燕仔浩望去。他平静俊美掩盖的面容下眸子里也尽显惶惑。
“走吧,去看看。”燕仔浩沉稳的声音响起。
四人寻着叫喊声匆匆走来。御花园的一个角落已聚了几个宫女太监。走近了,一个歪脖子槐树上果真挂着一个宫女,身体犹自微微荡着。几个宫女太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另一个方向,粗粗壮壮的刘进良带领禁卫军威严快速赶来。他身为禁军统领,保卫皇宫义不容辞。
众人看到了燕仔浩与落雨,忙来行礼问安。
“去查案吧!”燕仔浩吩咐刘进良。他表面平静,心里却也荡起了阵阵涟漪。
“是。”刘进良用粗壮肯定的声音回答。
那吊着的宫女已被禁卫军放了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僵硬,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脖颈一道淤痕,触目惊心。肩头的衣服有些点点滴滴的血迹。
刘进良来到那尸体旁,仔仔细细查验一番,向燕仔浩禀报,“皇上,这个宫女身体僵硬,确已死去多时。”
“你们谁认识这位宫女?”刘进良加重了声音问向众宫女太监。
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走出人群,“刘将军,这个死去的宫女名叫小云,是太医院的医女。”
人群中一个小宫女了解这小云更是多些,“前几日听人讲,小云的父亲因欠人赌债被打死了。那些人仍不依不饶逼着她的母亲要债。她的母亲无奈写信到宫里,向小云要钱。小云没有多少钱,每日里愁眉紧缩。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小云自杀了?”
“她的父亲欠了多少赌债?小云给了她母亲钱吗?”刘进良皱起了脸。
那个宫女低首含眉,“这个奴婢不知。”她猛然抬起头,“对了!小云与尚衣局的小梅是同乡,关系非常要好。刘将军不如传小梅来问话。”
自有人去传唤小梅。不多时,一个翠衣宫女怯生生走来。她胆小弱弱的向燕仔浩与落雨行礼问安。
刘进良向她打量一番,“你是小梅?”
“是。”小梅轻声答。
“你可认识她吗?”刘进良指向横在地上的尸体。
小梅望去,怯怯的眸子浮起震惊,继而皱起了脸庞痛哭起来,“小云,是小云!小云怎么会死的?”
燕仔浩与落雨静静地观察着她,梨花带雨,虽不是悲痛欲绝,却也潸然泪下,真情实感无疑。
燕仔浩低缓的声音响起,“小梅,你知道小云一些什么情况,说说吧。”
小梅轻抽一声,“奴婢与小云是同乡,而且我们一同入宫,所以关系非常要好。五天前,小云哭着来找奴婢,说她的父亲欠了赌债被人打死。母亲无奈写信向她要钱。可是,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她忧愁惶然什么似的。昨日,她突然来找奴婢,告诉奴婢钱筹够了。奴婢也替她高兴,谁知今日小云竟……她一定是因为钱的事自杀的,她怎么那么傻?”说完,小梅再次抽泣起来。
刘进良皱了的眉头轻轻舒展,“皇上,看来此事已经清楚了。小云是因为筹不到钱自杀的。”
燕仔浩淡然,“噢?是吗?”
落雨轻轻上前一步,“刘将军,小梅刚刚说过,小云曾找到她,告诉她筹到了钱。她又怎么会因为筹不到钱自杀呢?”
刘进良一怔,思索着,“或许,小云是为了安慰小梅说的谎话。”
落雨轻轻摇头,“若小云已经决定了要自杀,说谎话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是,”刘进良冥思苦想,“这也不能说明小云不是自杀呀。”
落雨深深的眸子穿过刘进良,定定的望着地面,“是不是自杀,小云可以告诉我们。”
众人诧异,心里不解,小云死了,怎么会说出实情的?难道说小云变了鬼不成?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里,落雨慢慢走到小云尸体旁,蹲下细细查看。刘进良疑惑着,如跟屁虫般跟了来,蹲在她的身旁细细瞧着她的每个动作,却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
半晌,落雨柔风般的声音响起,“刘将军,本宫远远瞧着小云尸体的时候,有两个地方觉得很奇怪。第一便是这脖颈上的淤痕。一般活着的人上吊,因为血液丰富,淤痕为明显的红色。可是小云脖颈上的淤痕很浅,显然是死后挂上去的。再有便是她肩膀上的血迹,若她是上吊自杀,应该是窒息而亡,肩上的血迹又从何而来?”
刘进良瞠目结舌,皱了眉,慢慢点头,“的确是如此。”
他愣神间,落雨撩开了小云的发丝,解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刘将军请看这里。小云的头顶有一个长7公分,深3公分的伤口。伤口四周凝满了血迹。这才是致命伤。小云的双手呈半握状,其中一片指甲上有新鲜的裂痕,可见她临死前曾与人搏斗。种种迹象表明,小云是他杀而非自杀。”
她慧眼如炬,自小云头部伤口旁捡起一小块儿黑色木屑,递与刘进良,“刘将军,请小心保管好。如果本宫没有料错,这可能是凶手用凶器砸小云时留下的。”
刘进良愣愣怔怔,神飞天外,皇后娘娘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可是……还是有许多地方说不通,“皇后娘娘,卑职不解,这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亦没有血迹,凶手是怎么杀的人?”
这时,他的背后有海阔天空般的声音响起,“所以说这里不是凶杀第一现场,只是个抛尸地而已。朕说的可对?”原来,燕仔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前。
落雨与燕仔浩甜甜对视,莞尔笑着,“皇上说的对。”
刘进良大汗淋淋,豁然开朗,“对呀!这么浅显的道理卑职怎么就想不到呢?卑职惭愧!”他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禁对落雨刮目相看。他一直不懂为什么皇上会钟情于这个女子,她除了容貌绝佳,又有什么地方能配得上皇上?今日一事,这个女子七窍玲珑果真是不错的。只是他自己除了蛮力大,武艺高,再没有优点了。
看到他懊恼的样子,落雨解释,“刘将军不必自责。本宫学过医术。查验尸体自是手到擒来。倒是擒拿真凶要依靠刘将军了。希望刘将军早日破案,以慰死者之灵。”
他自是信誓旦旦,“是,皇后娘娘,卑职自当早日擒获真凶!”
是夜,夜色如水,月朗星稀。在前往御书房的碎石小路上落雨手捧参汤款款而行。依依提着闪动烛火为她细细照着脚下之路。落雨原本是想让依依早早歇息的。然,依依却再三请求同往。玲珑剔透聪明如她自是明白依依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要看到飞星吗?她便同意了,两人借着灯笼一米亮光缓缓走来。
御书房外,飞星与全公公恪尽职守,如等候老鼠出洞的夜猫般威武精神。
落雨与依依自黑暗中走近时,飞星的剑立刻出了鞘,“什么人?”他粗声粗气的质问。待他看清楚了来人,松了紧绷的神经,匆匆行礼,“卑职见过皇后娘娘。”
落雨点头一笑。
全公公虽强打精神守夜,毕竟年老体衰。他迟了飞星一步来向落雨请安。落雨制止了他,“全公公,你累了一天了,去歇息吧,这里有本宫、飞星与依依。”
全公公心里一暖,“皇后娘娘错爱,老奴愧领。伺候主子守夜,是老奴的本分。”
全公公说话时皱起了脸,更加深了皱纹。落雨看在眼里,心里一酸,便想起了刘公公。宫里两个年龄最大的太监,原是兄弟,将他们最好的岁月奉献于皇宫之中。可怜刘公公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落雨向着全公公笑,比晚春的清风更让人沉醉,“全公公,夜已深,皇上有本宫伺候。值守有飞星与依依。你去歇息一晚,明日精神百倍来伺候皇上不是更好吗?”
“是。”全公公伛偻着腰行礼,垂下头来掩饰老眼里的泪花点点。他虽老迈,却经历了宫中的许多事情,看透了人心的欢凉。皇后娘娘自是体贴他,为他好。他老态的身影便这样消失在夜色中。
落雨命全公公歇息有两个原因,一个自是体恤他年迈,另一个便是为依依与飞星制造独处空间。
她狡黠的对着二人莞尔,话外有音,“现下只你们二人了,可要同心协力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