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落雨便进入了按部就班的宫廷生活。燕仔浩每日里忙着处理朝政,回转万春宫时皆已是深夜。燕仔浩的每一餐,落雨皆亲自烧煮,并熬了十分火候的养生粥,一并捧送至御书房。
两人的每次相见皆如隔了三秋一般,要腻腻歪歪好一阵子。他嘱咐她不要做这些粗重的活,由下人来做便可。他更是连连抚摸她娇柔的小手,疼惜着不要变得粗糙了。她亦是嘱咐他不要劳神劳累,保重龙体。
两人的甜言蜜语、如胶似漆每每将与燕仔浩商议朝政的大臣弄得面红耳赤。这些大臣无不感慨这女子的好手段,竟使九五之尊看也不看其他女子一眼,只将她迷恋成这样。
闲暇下来的落雨还真是无聊呢。因林珠玉失踪了,宫令女官的职位空了下来,便由精明能干的佳影替补而上。落雨曾到宣华殿探望于她,彼时的她正指挥着一些宫女做事,忙的紧。无奈落雨只得回转了万春宫。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月有余。这日落雨捧了膳食正要走出万春宫。
急急忙忙跑来了苍苍白发的全公公,“落雨姑娘,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在场的大臣战战兢兢的。姑娘快去瞧瞧。”
落雨愣了,无良可是很少发怒的,“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生气?”
全公公皱纹紧致,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平慈县的一些农民聚众到平慈县衙闹事。那些农民情绪激动,竟将平慈县令打到重伤。”
落雨花容失色,“农民闹事?为什么?”
“据说是当地的土绅们扣了农民的粮食。农民没得吃才闹事的。”
落雨心里一沉,“原来是这样。奴婢煮好了饭正要前往御书房,走吧。”
两人刚下了碎石小路,未曾到御书房前,燕仔浩火冒三丈的声音已然飘荡而出,“养你们这些官员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做到体察民情?事情闹大了,包不住了才想到要解决!”
几位大臣惊恐的声音“臣等知罪!臣等惶恐!”
全公公的皱纹写成“苦”字,轻轻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来到燕仔浩身边禀道“皇上,落雨姑娘来为皇上送膳。”
燕仔浩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命户部侍郎张博到平慈县处理农民闹事一事,即刻出发。”
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跪下,“臣接旨。”
燕仔浩坐回龙椅,长吁着,“都退下吧。”
“是。”众大臣行跪拜之礼退下。
王博之并户部、吏部等几个官员垂头丧气出了御书房。落雨忙上前向他们行礼。几个大臣急忙还礼。他们今日还是很感激落雨的,若不是这位姑娘的到来,里边那位主子还不知道骂他们骂到什么时候。
落雨的娇俏倩影一经进入燕仔浩的眸子,便将他的一腔愁绪吹散了不少。然,朝廷大小事的压迫,使他终究高兴不起来。
落雨将饭菜一一摆在他的面前,娇声哄劝,“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吃饱肚子。来,让奴婢喂无良。”
他的心里暖暖的,抓了她的小手,“只有雨儿才会让朕欢心。”
落雨将娇小的身子依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笑靥如花,“那就让奴婢讨无良的欢心吧。乖,张嘴……”
他如孩童般听话的任落雨一勺一勺的哄喂他。落雨暖如春风,甜如蜂蜜的话语更是轻轻柔柔将他环绕,“事情发生了解决也就是了,气坏了龙体,雨儿可是会心痛的。虽说是农民闹事,可奴婢觉得错并不全在农民。农民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土地,结果粮食全被土绅扣了,全家老少吃不上饭,怎能不闹事?”
燕仔浩愁眉紧锁,“朕也觉得那些土绅太坏了。”
她掏出丝帕将他唇角的汤汁擦掉,“其实土绅也没有错啊。”
他奇怪了,“什么?那雨儿倒是说说这土绅为什么没有错?”
落雨再次将一勺子饭食塞进他的口中,“奴婢说土绅没有错是因为土绅觉得那些土地是他们自己的,只不过是让农民代种了而已。既是他们的土地,那土地上的粮食也是他们的了。无良说是也不是?”
他一头雾水,“好像有点道理。那到底是谁的错?是朕的错吗?”
她笑了将小手捏在他英俊的脸蛋上,“无良便更没有错了。错就错在土地所有制上。现如今的土地是归土绅所有。土绅找农民种粮食。所得粮食分三部分。第一部分交税,也就是交给朝廷。第二部分土绅所有。剩下的第三部分留给农民。是不是?”
他点着头,“没错,是这样的。”
她再次解析,“若将土地重新按人口分配,让土绅和农民都有自己的土地。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势必更加卖力的种粮食,这样所得的粮食只分做两部分。一部分交给朝廷,一部分自己留下吃。那朝廷和农民所得是不是都多了呢?”
他高兴起来,“对呀!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落雨暗笑,你没有想到只因你是古代人,我想到了只因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现代人。
然,他再次皱了眉头,“可那些土地是土绅的,怎么能分呢?”
她如私塾先生一般摇着小脑袋,“无良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土地全部是皇上你的。无良既做了皇帝就有义务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有权利动所有属于你的东西。”
他愣了神,凝视着她,“听雨儿一席话,让朕茅塞顿开。雨儿,朕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便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女一般,让朕捡到了。朕只怕有朝一日你会羽化成仙不见了。若是那样朕也会随你一同去。”
她呆了,事实上真的正如他所说,她是穿越而来。若她真的找到了另半块龙纹壁,她还要回去吗?若燕仔浩得知了真相又会是怎样反应?
她的愁眉紧缩使他忧虑了起来,“怎么了?朕说错话了吗?”
她回过神来,不自然笑着,“没有,奴婢只是在想若无良要进行土地改革是非常难的。土绅拥有社会上绝大多数的资源、钱财与人脉。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土地交出来呢?若土绅与官员联合起来,即便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点着头,“不错。若四弟能够振作起来帮朕便好了。四弟精灵古怪的鬼点子最多了。朕有几日未曾去探望四弟了,雨儿与朕一同前往,如何?”
两人情意绵绵牵着手自御书房一同走出。全公公揉揉昏花的老眼仔细瞧着。皇上刚刚还阴云密布的,此刻已经雨过天晴了,这落雨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甜甜蜜蜜、有说有笑犹如这灿烂天空一般来到了籁阳宫外,忽的听到宫内传来燕仔裕的大声呵斥,如惊天闷雷,“滚!你这太子的走狗!”
“啊!”的一声娇呼惨叫,是婉仪郡主的声音。
燕仔浩与落雨相对而视,暗道不好,加快脚步进入籁阳宫内。大厅内,燕仔裕斜卧在木榻上,手握酒壶高高举起,正潇洒地将酒倒入口中。几米外,婉仪郡主跌倒在地上,额头碰在柱子上血流如注。
“婉仪郡主!”落雨惊慌失措,慌忙为她检查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
燕仔浩皱了剑眉,“四弟,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婉仪郡主?”
“三哥?”燕仔裕醉眼朦胧,“来!陪本王喝酒!一醉解千愁!”
燕仔浩快步上前将他的酒壶抢下,威严呵斥,“朕以前的四弟哪里去了!不就是个女人吗?何苦如此!”
燕仔裕被抢了酒壶软软的瘫倒在榻上,“三哥,将太子的走狗抓起来杀掉!”
燕仔浩一把将他的软如泥的身子拽起,“四弟,婉仪郡主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太子所做的事情婉仪郡主一点都没有参与。你明白吗?”
落雨麻利的为婉仪郡主包扎好了伤口,眼见燕仔裕的模样也甚是痛心,“四殿下,翩翩姑娘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总要慢慢走向未来。四殿下还有这许多关心你的人,你应该振作起来才是呀。”
燕仔裕痴痴笑着竟趴在木榻上起了鼾声。
婉仪郡主望着那在木榻上进入梦乡的人,眸子里满是疼惜,“皇上,落雨姑娘,你们放心,本郡主会守在他的身旁改变他的。”
落雨轻轻叹息,“婉仪郡主,你受苦了。”
婉仪一笑,如灿然鲜花,“不,能够守在他的身旁,哪怕他对本郡主冷面相对,也是一种幸福。”
燕仔浩与落雨心里一滞,不错,能够与所爱的人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一种幸福。爱让人死心塌地、不离不弃。她的心里有他,他便是她的整个世界。燕仔浩与落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两人相携出了籁阳宫,阳春三月,微风如絮,绿柳含烟。两人慢慢的走在这如画的御花园中,用心的欣赏着一草一木。
他猛然抓了她的小手,“雨儿,有一件事朕要告知于你。
他的郑重使她的内心翻起波浪,“什么事?”
他将她凝视,“朕的母妃已自西域赶来,明日便要到了。”
落雨一愣,随即笑了,“无良做了皇帝,将母亲接来,好好孝敬。这本是人之常情。”
他的脸上写了忧虑,“雨儿,你没关系吗?在西域母妃与你……”
落雨将他的忧虑清扫,“无良放心,奴婢心里爱着无良,定会像对待无良一般对待无良的母妃。”
他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将她一拥入怀,“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假以时日,相信母妃定会明白雨儿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