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目送喜儿一步三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怅然回首返回他的值守之地。然,他惊呆了!关押落雨的房间房门大开,房内已没有了落雨的身影。
原来,在厉扬为喜儿按摩脚踝的时候,有两人潜入房间将落雨劫持而去。
此时的落雨被人五花大绑,并塞了嘴巴,扔到了另一个房间。她挣扎着,试图喊叫着,都无济于事。
这时,门外侍卫的声音传来:“禀大王妃,人就在房间里。”
一个饱含了惊涛怒浪的女子声音随即响起,“你们在门外好生看守。”
“是。”侍卫的回应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了主仆两个女子,正是大王妃李婷婷与她的陪嫁丫头喜儿。
李婷婷身穿绣满了金菊灿然而开的绿色宫装,高绾巍峨留仙发髻,发髻上斜插的金灿灿的金钗镶嵌着明晃晃的珠宝。只见她横眉冷目,怫然不悦,脸上恨恨然的表情恨不能将落雨生吞活剥。
丫头喜儿亦是与她主子一般的雷嗔电怒,似是与落雨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冷若冰霜上前,动作麻利粗暴将落雨口中塞得布条扯了出来。
原来,主仆二人暗中得知燕仔乾关押了落雨。一来,燕仔乾对落雨的爱使李婷婷愤怒疯狂。二来,因落雨的缘故,李通受了燕仔浩的威胁。这种种事情,一个阴险而大胆的念头在李婷婷脑中形成。她命喜儿诱惑看守落雨的厉扬,悄悄将落雨绑了出来。
“大王妃?快放了奴婢!”终于能说话了,落雨急切地求饶。
不想,喜儿尖声喝骂:“住嘴!大王妃也是你这贱婢叫的。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婢,竟然勾引大殿下!你可知大殿下是大王妃的夫君!”
落雨的潋滟如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大王妃,你相信奴婢,这件事是有误会的。”
李婷婷施施然来到落雨身旁,一双充满了怒火的妙目不停地在她身上流连往返仔仔细细瞧着。落雨只觉得心里冷冷地打着颤,浑身如起了湿疹一般的不自在。
“果真是个尤物,如今越发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怪不得能让男人魂牵梦绕。”李婷婷朱唇轻启,话语如轻音符般在她齿间飞扬,然,却含着满满的愤恨与不甘。
落雨亦是个女人,很清楚女人嫉妒起来是多么疯狂与狠辣。忙辩解“大王妃真的误会了,奴婢与大殿下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猛然,李婷婷勃然大怒,怒号斥骂,“好一个清清白白,他一直将你放在心尖上,他每晚都要将你抄录的《水经注》放在身旁才肯睡去。你还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落雨愣怔了。她真的不知道燕仔乾竟会如此。不错,虽然她的心里没有燕仔乾。然,燕仔乾的确是爱恋着她的。燕仔乾与李婷婷二人之间的夫妻不和难道不是的确因她而起吗?她的小脸蛋上写着愧疚,“大王妃放心,奴婢心里已经有人了,奴婢和大殿下是不可能的。大王妃怀有身孕,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万不可动怒。”
“身孕?”李婷婷一怔,随即笑了。然,那笑容却如雨后的狼藉满地一般凄然。她迟疑着将右手抚上了宫衣遮掩的小肚子,“不错,我们的孩子。”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连连,横冲直撞进来了一位骚包的富家公子哥儿。只见他高颧骨,三角眼,一张尖刻噘起的尖嘴巴。那公子哥儿一进门便用干瘦的食指凶狠狠指向落雨,“姐,就是她!就是因为她本公子才被三殿下陷害的,让本公子杀了她!”
落雨心道不好,怎么这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哥儿也在这里?
李婷婷却含了凶残难以名状的笑容,如轻音符般缓缓而道,“不,这么个美人本王妃怎舍得杀了?留着她,自有用处。”
今日的深夜,月光惨淡,万春宫在夜色的笼罩下静谧阴森。自燕仔浩出使西域以来,这里就很少有人来访。此刻,大门禁闭,更加显得孤独而寂寥。更是自抓捕燕仔浩的旨意下达后,万春宫便成了宫中的禁地。宫内的下人跑的跑,散的散。只留下刘公公、秋纹与碧叶三人被禁足在万春宫内,整日忧心忡忡。
时辰接近丑时,万春宫的上空,消无声息的划过两条身影。燕仔浩与飞星平稳的落在昔日熟悉的宫墙内。走进书房,点上烛火,两人耐心等待送信人。
刘公公人老了,便如枯藤老鸦一般,夜里睡不熟,老眼昏花下看到燕仔浩的书房点了烛火,心下惊怕,以为有盗贼。他忙拖着老迈的步伐喊醒了秋纹与碧叶。三人拿了棍棒慢慢靠近书房。
他们惊心忐忑走到门外的时候,门猛然间开了。三人吓坏了,慌如惊鸟一般四散逃窜。不想,身后飞星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公公。”
三人稳下心神,惊疑地转身。燕仔浩与飞星如谪仙一般赫然出现在漫天星光之下。三人喜从中来,慌忙行礼请安。刘公公禁不住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小主子,你可回来了,老奴很担心小主子。”
燕仔浩慢慢踱到刘公公身旁,将温热修长的大手抚在他枯藤似的肩膀上,“刘公公,你辛苦了。本王明白。好了,你们三人退下吧,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
“是。”三人虽不明所以,却顺从遵命退下。
伴随着丑时更声的敲响,敲门声倏然传来,想是对方如约而至,亦使两人的心提了起来。
房门开处,款款走进了两个袅袅婷婷的身影,黑色的斗篷抖落,却原来是大王妃李婷婷与她的宫女喜儿。
“大皇嫂?”燕仔浩颇感震惊,不想送信人竟是她。
“三殿下,不欢迎本王妃吗?”李婷婷笑了,如披着面具一般。
燕仔浩收敛了震惊,面如晨钟。在这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皇嫂与皇弟之说?有的只是敌对之分。“欢迎,既如此,本王就开门见山了。雨儿可在大皇嫂手里?”
李婷婷声音缓缓,尽显女性妩媚,“三殿下这样说真是见外,本王妃只是请落雨到宫中做客而已。”
燕仔浩深沉的眸子与她对视,“很好,大皇嫂就直说吧,怎样才能将雨儿还给本王?”
李婷婷终是将目的表露,“三殿下真是爽快。把李通的所有罪证交出来,落雨自然还给殿下。”
燕仔浩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皇嫂是为了你那不成材的弟弟。在苄离镇的时候,本王已将李通的所有罪证全部销毁。为何皇嫂还在向本王讨要?”
李婷婷俊美的脸蛋如罩上了狐狸面具一般,“李通的罪证已全部销毁吗?本王妃是不信的。三殿下聪明伶俐,精明强干,怎会不留下一些证据以做资本?”
燕仔浩朗声大笑,如朗朗乾坤,“大皇嫂既如此想,本王无话可说。”
李婷婷紧凑一步,将狠戾挂在脸上,“本王妃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三殿下。落雨在本王妃的宫中。无论殿下手里有还是没有李通的罪证。如果三殿下仍在暗地里使阴谋,威胁本王妃的父亲与弟弟,那三殿下便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女人了。”
李婷婷话音未落,燕仔浩粗壮的右手已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使她咳嗽连连,喘不上气来。她的耳旁更是传来他压抑的怒吼“你威胁本王?如果你敢动落雨一根毫毛,本王定会将启祥宫与丞相府杀个鸡犬不留”
喜儿见状,想要上前搭救李婷婷。不想瞬间便被飞星用剑抵在心窝。
李婷婷不愧为丞相千金,不怒反而笑了,“三殿下如此愤怒,看来本王妃击中了殿下的软肋。如果殿下真的不想再见到落雨的话,那殿下就杀了本王妃吧。”
燕仔浩眼睛通红,沉默着。李婷婷说的不错,落雨便是他的软肋。他是宁愿负了这天下也不会负了她的。他慢慢的放开奸诈阴笑着的李婷婷,低沉着嗓音吼道“滚!”
李婷婷得了胜利,找回了端庄的架子,“本王妃告辞了,希望殿下遵守诺言。在合适的时候,本王妃自会放了落雨姑娘。”
李婷婷就这样离开了。夜愈发的黑沉与寂寥,只传来窗外蛐蛐的鸣叫一声一声。燕仔浩呆坐在书房,思索着当今的形势,也思念着落雨。他该怎么办?因受了李婷婷的威胁,自李树起处得到的傲帝的圣旨便成了废纸一张。即使不管不顾起兵,他也没有胜算的把握。这似乎已成了死局,他已被踢出了皇位争夺之列。
飞星心潮汹涌,想要劝说主子。然,他终是选择闭嘴。他明白主子的一根筋,绝不辜负落雨。他只得做个隐形人,不敢将主子打扰,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书房已被白日填满。然,书房内的两人仍维持昨晚的姿态,愁眉紧锁,压抑依旧。
这时,脚步声轻轻。刘公公轻手慢脚推开了房门,枯枝似的的双手捧着一碟子饭食蹒跚走了进来。
“主小子,用膳吧。”刘公公声音低苦。
燕仔浩深邃的眸子自刘公公手上扫过,那饭食粗糙,模样也不鲜整。他皱起了眉头,“刘公公,是你们自己烧的饭食吗?”
“这?”刘公公眼圈红了,老脸耷拉着,“小主子就不要问了,快吃吧。”
“到底怎么回事?”燕仔浩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眸子里闪过凶狠的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