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两兄妹被套了麻袋扔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里面挣扎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常洛站在他们两个面前。

面前的这个女人笑得人畜无害。

“两位，好久不见啊。”

姜绮看着这个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准备好好收拾收拾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家就出了事情。

姜绮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往常洛身上扑，常洛往后退了一步，立马有两个人上去架住了姜绮。

“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

常洛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这个都是因为她究竟是赖她什么，姜绍也在一边瞪着她，大有将她生吞活剥之势。

“姜公子去找过皇甫岭?”

姜绍扭头，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没关系，要不是你去找皇甫岭我们还找不找你呢。你兜着他有什么用，他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能把你们卖了换个宽恕可是赚大了。”

常洛看着姜绍脸上有愤然之色，也不继续说了，坐在一旁的桌上喝茶。姜绍和姜绮两人和她没仇，她也懒得管，她意在皇甫岭，姜绍既然去找他，说明此人乃是姜希明极信任的一个人。

那么此人也就很可能是潜蛇中的一员。

潜蛇四人主干核心，一为京城大官，一为江湖人士，一为地方官员，一为富甲豪商。各方面结构都极其完备。现在萧衍安插进去了一人，朝中官员已缺，若能逮住这个富商，控制住他们的经济来源，以后对付潜蛇也就会好下手许多。

“那人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贪生怕死这种骂人的话从姜绍嘴里说出来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常洛一开始就没打算从姜绍嘴里问出什么来，姜希明肯定不会告诉自己这个儿子什么关键东西，他不过是想把这两个人矛盾挑起来，姜家这两兄妹她还不想送回朝，闸刀一落，两颗人头，再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如留下来，让她利用利用。

常洛拍拍手，下面人摆上了笔墨。

“姜公子，还得你写点东西。”

萧辰睿靠在榻上，面色紫青地看着萧衍的人在他营中搬进搬出。

“你做的还真绝……”

萧衍靠在对面的椅子里，时不时指挥一下下面搬东西的人。

“本相做的再绝，也不抵大公子当年千分之一。”萧衍将茶杯放下，眉间微蹙，“你这儿的茶还真难喝。”

萧辰睿哼了一声，“你也不怕回去没办法跟父亲说。”

萧衍轻笑，“本相何时在乎过，萧大公子倒是想想自己，你若愿意把做破神弩的人交出来，本相倒是还说不定能考虑一下你的官职。”

萧辰睿的颈肩相连处被破神弩去了一大片肉，到现在还裹着纱布，当时被射中那一箭，他跑出去没多久就倒了下去，一直高烧不下，昏昏沉沉的，等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直接就听到了萧衍免了他官职的消息，气急攻心，险些又晕过去。

“说不说不都一样，捏在你手里。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大概就是那时候没直接解决了你。”

“现在才后悔确实晚了。”

萧衍轻轻打了个哈欠，这几日赶着做这些事情，觉都没怎么好好睡，实在是有些累。

东西搬的差不多了，萧衍起身，走到萧辰睿的榻前，萧辰睿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下，萧衍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今日一别倒不知何日相见,萧大公子珍重啊。”

萧辰睿看着他有些恶趣味的笑容，心里一颤。

下一刻，萧衍趁他不备，直接伸手捏在他的颈处。

“啊！”

萧衍收手，擦了手上沾上的血迹，直接将手帕扔到他怀里。

“破神弩是个好东西，不过要善用。还是留在军队里比较好。”

紫色的衣袂翩然转开，消失在营帐之外。

萧辰睿捂着自己的伤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眼神幽微，眼中有探不见底的黑暗。

萧衍出了营，周边人一眼没看，直接安排道，“这面的船帮好好整顿一下，能收买的收买，能利用的利用，收买不了，利用不了的直接端了。三个月为期，别说办不了，有什么难处，除非天要塌了国要亡了，其他都自己解决。给本相雇去州府的船，越快越好。”

一旁的已经去了易容的齐炳一声苦都还没来的及叫，萧衍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七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意识已经清醒了，只是还有些没精神。木槿一直陪在他身边，当初常洛走的时候她本来也要跟着过去的，常洛却让她留了下来。

兰昌郡去往州府的水路很方便，比陆路要快上一天的路程。

如果不晕船的话，是个极佳的选择。

十一探出头已经吐了今天的第七次之后，终于无力地摊在座位上。

萧衍坐在船上，悠游自在地喝着茶。分外嫌弃地看着十一。

“都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船，你还没适应?”

“适……适应不了。”

“明日就到了，你再坚持坚持吧。小七都没说什么。”

“他本来就是南方人……呕……”

萧衍目不忍视地转开了头，听他吐的自己都快要晕了。

常洛还不知道萧衍已经在路上的事情，手里拿了威逼利诱下让姜绍写的信去找了染柒。

她让下面人抓人的时候就把这个人和姜家兄妹分开了关押。她没见过这人，应该是奉命保护那兄妹两个的人。如今被关在这儿，脸上神色却依旧如常，她便觉得此人不简单，对付这人倒是需要比对付姜绍要点脑子。

“小兄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染柒。”

牢里的人靠着墙，毫不扭捏，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抬头看向常洛，“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反正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我不过是姜家的一个侍卫，姜太尉于我有恩，我才护送这两人，姜家的一概机密我都接触不到。”

常洛本想慢慢套他的话，一下子却都被这人堵了个死，只好临时换个问法。

“那两兄妹对你如何?”

“恶劣之至，要多难伺候有多难伺候。要不是我忍着，早就动手了。”

常洛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这人实在太不按套路出牌，一句话就能堵死她后面所有的问话。

“那你还保护他们?”

“中间是有好几次都想不干了，但毕竟太尉有恩于我，想着等他们躲过这阵风头我就不管他们了，也算仁至义尽了，谁知道那蠢货自己进京还把我们赔进去了。”

染柒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怨念，一种显然已经被压迫许久之后的感觉，常洛却未因此放松警惕。

“那如今怎么办，你帮着他们潜逃，可是要被砍头的。”

“砍了就砍了，就当还恩了。”

“那……若我有办法让你们不必被砍头呢?”

染柒疑惑，她接过来解释道，“姜家这对兄妹我没兴趣，我现在想知道另一个人的事情，可能需要你们配合一二，事成之后，你带他们躲远一点儿，别再掺和，我也就不找你们的麻烦，如何?”

她从牢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染柒她根本信不过，这人看起来无话不说，实际想的什么她根本无从知晓。她将姜绍写的信交给一旁的暗卫，低声安顿了几句，暗卫立刻心领神会。

常洛设下圈套，如今只等着皇甫岭来钻了。

今天忙了这一圈，她转身进了府衙。

王琦已经把明细物品都核对好了，正在和陆陌帮忙把东西归库。

“二位辛苦了。”

陆陌见她过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怎么，事情办完了?”

常洛心情甚好地嗯了声，“不过明天需要你帮我搭场戏。”

“戏?”

常洛凑在他耳边细细说明，陆陌刚刚听完就跳开到一边。

“不妥不妥！”

常洛啧了一声，“都知道是演戏，有什么不成的，那时候你在太学不常找借口过来找我吗?找你帮个忙你倒不乐意了。”

陆陌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被常洛一锤敲定了。

第二日两个人坐在酒楼二楼的时候，陆陌肠子都已经快要悔青了。

皇甫岭被姜绍的那封信约出来，此时正在里面的雅间里。她跟下面的店小二确定了之后跟陆陌上了二楼，找了个靠近雅间的位置坐下。

“陆郎。”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雅间中的人能够听到。

陆陌被她这一声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喝了口水压压。

“你前几日跟我说举任我做露州知州的事可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那皇甫岭十有八九和宋起有所勾结，我正打算借此机会敲打他一番，你一上任，他还不是任由你揉圆搓扁。而且我得了消息，姜家那两个逃犯，如今就在露州。到时罗织个罪名，说这皇甫岭包庇人犯，还弄不倒他?皇甫岭我上次瞧了，家底厚的很……”

陆陌笑了两声，“你这主意极好极好。”

常洛吃了口菜，挑眉看向雅间的方向。这老乌龟就想着独善其身，不关系到他自己切身利益上，根本不伸头，她就要敲敲他的壳，把他震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