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远,太监长舒一口气:“奴才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发抖的。”
萧隐轩宽慰他:“不用这么紧张,大皇子是一个宽厚之人……”
太监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进了寝宫时,皇帝正坐在桌边用膳。
一见萧隐轩,皇帝连忙招手:“这么早就进宫了,一定饿着肚子吧?快来和朕一起用膳。”
皇帝的举动很亲切,很……慈爱。
这是萧隐轩一瞬间的感觉,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恭敬地走到皇帝的面前:“微臣此来是想请问陛下,如果捉到了神秘大盗,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哦?这个……如果捉到他,朕定要绑他游街,向百姓知道萧卿的功德,然后再将他凌迟处死,以镇京城人心。”
凌迟……
萧隐轩的心抽了一下,她为什么连死都要死的这般痛苦?
看着萧隐轩黯淡的神情,皇帝有些奇怪:“怎么了?萧卿难道不满意朕的安排?”
萧隐轩连忙摇头:“臣不敢,只是臣觉得,此贼虽然犯案无数,但是却从未伤人性命,凌迟会不会用刑太重了一点?”
皇帝笑了:“难得萧卿如此心软,只是,难道你不知道吗?京城那些商家巨贾哪个不想亲手剐了此贼……凌迟一刑实乃顺应民心。”
后面再没有什么话,因为萧隐轩已然把要说的咽了回去。
他想象不到,把凌月姑娘绑上刑场时,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想救下她,可是,她却连全尸都没有,他于心何忍?
所以,他很失望的走出皇宫,很失落的走进琪王府……
他不想有负皇帝。
可是,他不能交出她……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萧隐轩进琪王府的时候,御琪正和白玉文在庭院里喝酒。
大白天的就开始喝酒……自从曹王妃来过琪王府后,御琪很明显有些错乱了。
见萧隐轩过来,御琪抬手招呼:“萧兄,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没有精神?”
萧隐轩苦笑道:“我去了一趟皇宫,想探探皇帝的口风……”
白玉文凑了上来:“皇上怎么说?”
“他说,一旦擒到神秘大盗,就将他凌迟处死。”很残忍的一种刑法,就算是用在那种十恶不赦的人身上也让人不寒而栗。
“唉呦呦……可怜我们那细皮嫩肉的凌月姑娘呀……”白玉文开始发挥了,“不知道,那一刀刀割在她的身上是这么滋味呦。”
萧隐轩不再说话,黯然的坐在御琪身旁,拿起桌上的酒盅,一口饮毕。
他心里烦闷,有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御琪也没有说话,一口一口轻轻的抿着。
他在想那个被众人称为曹王妃的韩小茹,想着她那双带泪的眸子,心又开始狠狠地抽痛了。
同座的两人都开始沉默,那他白玉文又找谁说话呢?
其实,他很想说服萧隐轩,一想到小葫芦哀求自己时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不能不心动,想他在风月上也驰骋了不少年了,可是却偏偏拿那个丫头没辙。
看来,今天似乎说服不了萧隐轩了,不知道一会,怎么去面对她呢……
三个男人,围坐在石桌旁边,心里惦记着三个不同的女人。
而女人们呢?
后院里,凌月坐在房顶上,她是一个很少能闲下来的女人。
而此刻,她在吹箫。
指尖流淌的,是忧伤,难以抑制的忧伤。
小葫芦说的不错,这一次发病比以往更厉害。
也许,是她大限将到了吧,也许,是她命该如此……
整整十八年,她咬牙撑过了十八个年头,她还能撑多久?
忧伤牵动心弦,胸口的痛楚尤甚。
箫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
小葫芦正在翻晒床褥,箫声断了,她连忙跑了过来:“姑娘……”
她很害怕。
凌月翻起裙里,在嘴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探下头来:“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死不了嘛,刚才被风迷了眼睛。”
小葫芦轻抚胸口:“这就好。”
她放心了,又回头忙碌去了。
凌月一个人坐在房顶,呆呆的出神。
她的举动,远处有一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是萧隐轩,他是被她的箫声吸引而来……
他看着她捂住胸口,看着她呕出鲜血,看着她强颜欢笑。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夜幕降临的时候,小葫芦坐在房间里发愣,隐约听见有人在敲凌月的房门,她连忙跑出来。
趁着月色,她看清来客,是萧隐轩。
“萧大人……”小葫芦有些迷糊,“姑娘已经睡下了,大人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
萧隐轩犹豫了。
他该怎么说?他总不能直说来这里是为了把凌月放走吧?
“我有要事要和姑娘面谈。”他又开始敲门。
房中一片寂静。
他隐隐的觉得不妥……
想起她白天呕血的样子,他心里一慌,没有再等,手腕一抖,门闩应声而断。
“姑娘……”
“凌月姑娘……”
只是,屋中没有人答应他们。
萧隐轩取出火折,点燃蜡烛。
屋内空无一人。
小葫芦变了脸色,她急匆匆的跑到凌月的床边,一拉枕头,下面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萧隐轩预感到了些什么,他心头强压怒气。
“我给姑娘新赶制的……衣服不见了。”小葫芦有些紧张。
“是夜行衣吧?”萧隐轩冷哼,小葫芦咬着嘴唇……她不会撒谎。
凌月不见了,消失在琪王府的后院。
她去哪里了?显而易见,她开始重操旧业了……
萧隐轩从屋内一跃而出,踏着茫茫夜色飘然而去。
他要亲手把她抓回来!虽然,他还不知道她在何处……
凌月的确是去忙活了,她不得不这么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