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笙应下了,相亲他得去一趟。照林老爷子的意思,他是想让钟意笙和林艾结婚。毕竟林艾时而犯病,那么林家硕大的产业不都归钟家了吗?
不过目前碍于林艾消失,钟老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有些势力的家族。
钟意笙在钟家吃过午饭,下午就先去了一趟团里,很久没有插手这边的事,不知道局势又变成了什么样。
而早上在钟意笙出门后不久,E也准备去顾兮那里。
她和顾兮有点事要说,之前钟意笙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她没说出口。
她到的时候,刚好是正午。关上车门,她走到别墅前。被绿芽装饰的铁门禁闭着,她就站在门口,给顾兮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里面有人出来给她开门,来人是个笑呵呵的老年人。
他没敢打量客人,只朝着她笑着问:“您就是先生请来的客人吧!”
E不知可否,嘴角挂着极淡的笑容。
这老伯一边给E带路,一边说:“您可是唯一一个顾先生请回家的客人呢!”
唯一一个?E摇头心想,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走门进来的客人。
“您还没吃午饭吧,我带您去客厅。”
老伯带着E走进了别墅里,客厅的实木桌子前,竟然端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姿色上乘,容貌艳丽,皮肤白皙,手指青葱细嫩,看样子是个富家小姐。不过这个女人很瘦,她的手腕纤细得好像两根手指就能圈住。
E不露痕迹将这女人打量好几遍,越发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视线划过女人的腰腹处,猛地顿住。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肚子怎么会那么鼓?除非……是这个女人怀孕了!
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了,当初林氏竞标有一场开场舞,顾兮带来的舞伴,就是这个女人,她好像叫梁豆蔻来着。
顾兮熟悉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E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视线。
“你先下去。”这话是顾兮对老伯说的。
听言,老伯点点头,冲E笑笑,离开了客厅。
顾兮迈着步子走近餐桌,眼神示意E随意坐,下一秒,他眼神一转,落在了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吃饭的梁豆蔻身上,目光不似刚才看向E的温柔,反而透着冰凉的寒意。
梁豆蔻生硬地扒着饭,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一道冰冷的视线黏在她的背上,让她食不下咽,坐立难安。
“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回房间去吧。”或许是因为有E在场,顾兮的态度没那么强硬。
梁豆蔻搁下碗,抽开椅子,起身前,她看了E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又好像没有。她很快地消失在楼梯拐角,始终没看顾兮一眼,或者说她始终不敢看顾兮。
顾兮面色如常坐在了餐桌前,也没主动提起梁豆蔻的身份。“先吃饭吧,等会儿再说。”他让阿姨收拾了桌子,再做了一些菜。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问起。她和顾兮关系虽好,但都会给彼此留私人空间。男人身边总会有几个女人,以前顾兮没找,她还以为顾兮是喜欢男人。
现在找了,但是她又没法真正高兴起来。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是不是顾兮的孩子另说,就算是顾兮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也留不得。
吃过饭,顾兮和E去了书房。
门窗紧闭,窗帘严丝合缝,一丝光也无法透进来。两人进门,顾兮开了一盏书桌前的小灯,莹莹的光逐渐照亮书桌周围。
“顾小兮,不用这样的。”见他做了这些,E终于出声道。在顾兮的注视下,她靠近窗帘,纤细的手搭上了柔软的布料,微微用力,“唰”的一声。
她下意识闭上眼,即使这样,她也感觉得到眼前一片敞亮。待眼睛适应后,她睁开眼,转过身,看向顾兮:“这么多年了,该有些改变了,不是么?”
她嘴角带着笑,刺眼的阳光,似乎对她没有多大影响。顾兮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起,用力握紧。
“你说什么?”只有他听得见自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E笑开:“没什么。”她从窗边走过来,叉开了话题,“顾小兮,你应该知道我和钟意笙的事了吧。”
顾兮沉默着点了头。
“那你怎么都不问我?”
“你想让我知道的,就算我不想知道我也会知道,反之,亦然。”垂下眼眸,他沉声继续道,“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支持你。”
E又在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有分寸的。倒是你,我还没有问你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说到梁豆蔻,顾兮眉心一疼,他给E递了凳子,顺便倒了一杯水。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血窟的吗?”
顾兮是怎么进血窟的?她好像不清楚,她去之前,顾兮就已经在里面了。
没等E回话,他就自顾自说了起来:“我老家在杭州,我父亲母亲都是老师,虽然家境不算是特别好,但是父母和睦,家庭幸福。”
这是第一次听顾兮讲起自己的家人,E没出声,安静地听着。
“我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性格可能有一些软弱。而我父亲脾气不好,总是凶巴巴的,平时总是给学生布置很多作业,他的学生们在背后都叫他希特勒。但是我父亲在母亲面前,一点也不凶,就像被驯化的狼一般……”回忆起从前,他的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后来,有一次超市打折,母亲带我去买东西。因为人太多了,我被一个男人牵走了,他穿着超市服务员的衣服,说带我去母亲。实际,是把我转手卖给了一个黑组织。”
“那个男人给我吃了药,我意识清醒着,但是动不了。他当着我的面,清点了一遍卖我的钱。”
“那个组织,倒卖人口,也贩卖器官。因为我年龄小,没人买器官,所以我后来中东一个富豪买走了,转手几次,到了血窟。”
E面色沉重的听着,每一个在血窟的孩子,都是有刻骨铭心记忆的人。
“后来呢?你回去见过父母吗?”
“后来,我终于回了华国,费了好一番心思找我父亲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但是”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因为弄丢了我,母亲自责,整日以泪洗面,工作也辞了,大街小巷地找我,贴广告,立牌子,每天6点就在外面找,晚上很晚才回家。这样没多久,身体一向不好的母亲心力交瘁,病倒了,一年后,去世了。”
“我父亲――疯了。有次出门,不小心被车……”
顾兮湛蓝的眸子中,已经全是痛苦。
“别说了。”E制止道,她清楚亲手揭开伤疤有多痛。
男人固执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憋了太久了。如果他不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撑不住了。
“绑了我,毁掉我一家的,就是梁豆蔻的父亲。我查到他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老总的时候,我心里有多讽刺。这样的人,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开公司,有什么资格过得这么幸福?”
“当年,他5000块,就卖掉了我。就因为这5000,我这一辈子都走在刀尖上,就因为这5000,活得好好的母亲母亲全部离世……”
“所以,他死了吗?”
顾兮摇头,E转动手上的手链,已经动了杀念。
男人用手指挑开她握着手链的手:“想什么呢?”他嘴角微勾,“虽然没死,我也没说,他还活着啊。”
“他现在是植物人,还躺在医院里。”他眼神微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问E,“你说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从不做坏事的我们,反而什么坏事情都遇上了。而真正的坏人,什么好事儿都能遇上。”
“他老婆也是个好的,女儿也是个好的……”顾兮的语气有些隐晦。
E没说话,她只将手搭上了顾兮的肩膀,无声地给他一些鼓励。
几分钟后,顾兮又温柔地笑起来:“我没事。”
女人的手从肩膀滑下,握住了他温厚的手掌。被她这一动作讶异到,顾兮挑眉询问:“怎么了?”
只听她低声似是呢喃,又似认真至极说道:“我没有亲人了,你也没有,从今以后,我们做彼此的亲人吧。”
顾兮手指僵硬了一瞬,他沉默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久。渐渐地,他宽大的手掌反握住E的小手:“我们是比亲人还亲的人。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
“好的。”
两人相视一眼,缓缓笑开。
没一会儿,E问到:“听你的口气,并不讨厌梁豆蔻?她怎么会怀孕?是故意的?”
顾兮摇头:“她就白纸一张,不喜欢也讨厌不起来,怀孕,是我没处理好。”
“所以,这孩子留下来?”
“不行。”顾兮的态度极其坚决,“仇人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她生下我的孩子。何况,我们在华国待不了多久,孩子生下来,是个累赘。”
E想到一个问题:“孩子多大了?”
顾兮想了想:“不超过三个月。”
“肚子怎么会那么大?按理说,三月大的孩子不会显怀。”
E说到这个问题,才让顾兮想起,似乎从没给梁豆蔻做过正规的产检。他略过这个话题,和E交流了一些情报,一下午就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