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相会处风起云涌,销魂夜祸心暗藏
"易之,昌宗,说说你们的看法。"上阳宫的正殿里,金碧辉煌,武则天坐在婉儿昨天做过的龙椅里,地上是昨天婉儿翻过的圣旨,上面写着"传位于...",张易之和张昌宗分站两侧。
"回武皇的话,臣想此事与上官姑娘无关。"张昌宗一拱手,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你说说,怎么会无关?难道她恰巧出现在这里的?"武则天眼光一转,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昌宗。
"即使她是有所图谋,现在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张易之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哦?你的意思是?"武则天看向张易之。
"静观其变。我们不知道上官婉儿到底是谁的人,也可能谁的人都不是,如果把她处决了,这个线头就断了,只有先放过他,时间还长着,她是谁的人,我们早晚能看出端倪。"张易之淡淡的道。
"说的不错。"武则天点头,"来人,传朕旨意,放了上官婉儿,然后传她到朕这儿来。"
张昌宗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却不知那边的张易之也是心神微定。
"婉儿,到朕身边来。"武则天向着被侍卫带上来的婉儿招手。
婉儿暗暗翻个白眼,眼前的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谁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只是抬眼看到站在她左侧的张昌宗,张昌宗的眼底深沉,如同初遇时一样带着蕴含鼓励的微笑,婉儿打起精神,勉强一笑算是回应,沉着的走到武则天身边。
"婉儿,昨晚辛苦你了,看来是朕弄错事情冤枉里你。这样吧,朕这些天精神不济,或许是老了吧。以后这些奏折都交给你了批阅,朕只在上面批好或不好。"武则天带着慵懒的嗓音,却让婉儿抖了一下。把奏折都给她批,不是吧?
"朕乏了,你退下吧。"武则天挥了挥手,袖口带风。
"是。"婉儿伏了一下身。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上官婉儿,你等着。"武则天咬着唇,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昌宗和易之暗暗戒备。
又是一个冬日的夜,寒风如潮水,翻涌不息。
一阵清冷的箫声在这寒冷的夜气里弥散开来,冷冷的夜色,清寒的萧声不绝于耳。
婉儿起身,循着箫声的方向而去。
一潭湖水,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绿翡翠,夜的影子投影在湖里,泛出浅浅的黑色。
湖水旁边,一黑衣男子侧身而立。一竿洞箫斜斜的横在他嘴边。轻薄的嘴唇,触碰洞箫,发出天籁一般的声响。黑色的单衣一如夜色,长长的垂下来,凌乱了风向。
"昌宗。"婉儿一笑,静静的看着他横吹洞箫的认真模样。
"你...来了。"一曲未终,昌宗看见了婉儿,放下了唇边的笛子。寒风凌乱他的发梢,黑色的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阿嚏!阿..."婉儿正打算回他的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这该死的天气,可不是一般的冷。害得她都感冒了。
昌宗解下身上的披风,快走几步,把它披在婉儿身上。
修长的手指,轻盈的在婉儿身前把披风的带子打成一个结,如玉的面庞带着迷人的认真。
"看,好多星星!"婉儿指着那边的天空。
蔚蓝的天空里,几颗寥落的星辰,带着深冬的寒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像是浸透了水,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一如眼前退下黑色衣袍露出白色内衫的男子。
"是啊,好多星星!"昌宗笑着抬头,却又马上回转目光,盯着眼前的女孩。只有她的眼睛才是这个冬夜里最璀璨的星辰。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婉儿看着星星摇头晃脑,恨不得眼冒金星去跟上面的星星比比光彩。
"什么人!"突然,昌宗一声轻喝,手上的短笛朝那边的树丛飞去。
短笛破空,啪一声顿响,似乎击中了什么。
没有惨叫也没有哭号,一个人影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是谁啊?"婉儿吓了一跳,这笛子的威力可真够大的,她跑到树丛边想要看个究竟。
那是一个女子娇小的身躯,白色的宫装,青丝散乱。婉儿蹲下,看清了她的脸。
"是宁儿,我的贴身丫头。"婉儿朝着昌宗做了个鬼脸。
昌宗捡起笛子,走近婉儿,左手的笛子破空,摆了一个要砸下去的造型。
"你要干什么!"婉儿看得不明所以。
"斩草除根,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了。"昌宗的嗓音,依然好听异常,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什么,你要杀了她,不可以!她已经晕倒了。"婉儿起身,挡在宁儿的身体前面。
"如果她把这事情说出去..."昌宗的眼光一凌,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她不会的,她是我的姐妹,而且,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啊。"婉儿笑得一脸天真,她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英俊不凡的男子,人命在他手上如同草芥一般,说杀就杀。
昌宗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眼睛里的点点光华,澄澈的如同一汪浅浅的湖泊。那种单纯的眼神,使他不忍心对着她身后的女孩下毒手。只是,如果他知道,多少年后,他的一个不忍会使他们双双万劫不复,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对了,今天吹笛引你出来,是想对你说一句,我哥不是故意陷害你的。"昌宗放下手,笛子很垂顺的贴在他的白色内衫边,好像它永远只是一件乐器,而不是厉害的杀人武器。
"你哥,你说张易之是你哥哥?"婉儿抬头,一脸好奇,不会吧,他们兄弟俩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是的,他是我亲哥哥。"昌宗淡淡的一笑,眼底的深沉瞬间化为一片汪洋,温柔的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溺毙。
"哦,好,我绝对相信你。"婉儿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前一刻,她还恨死张易之,而这一刻,为了昌宗的一句话,他可以完全释怀了,这算不算重色呢?
"回去吧,夜深了,你明天还要帮武皇批阅奏折。"昌宗看着眼前的女孩,淡淡的开口,虽然见她一面好难,他舍不得她走,但是,宴席终须散场。
"好。你也保重。"婉儿嫣然一笑。
"我送你!"昌宗架起昏迷的宁儿,与她一起走进了上阳宫的侧殿。
月光清冷,星光温润,夜色渐渐变得单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