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天空透蓝明亮,微风带着温热的气息,吹进窗户,夹杂着稀稀疏疏的蝉鸣。
"婉儿,张昌宗没事了?"李显靠在床头上,看着婉儿一口一口的把粥往自己的嘴里送。
"你啊。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放了那么多血,差点,太医就要集体过来抢救你了!"婉儿一撅嘴,舀了一大口粥往李显的嘴里送。这家伙,看张昌宗的眼神不怎么友善,对他的评价也不怎么高,还不让自己和他走得太近,却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为他放血治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事就好了!"李显眼眸轻抬,用一种极端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婉儿,婉儿一怔,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婉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张昌宗,羡慕他能够得到你的担心和照顾,就算躺在床上一辈子我也愿意。"李显一脸可爱的认真。
"可是我不愿意好不好?"婉儿挣脱出他的眼神包围,他想要躺在床上一辈子,存心累死她?哪有那么舒服的事情。
"看来你也不想喝粥了,那我自己喝!"婉儿狠狠的舀了一勺粥塞进自己的嘴里,要知道,这可是鲍鱼粥,她几个月的俸禄才换一碗,这太医家里真有钱。
"当然,如果你肯天天都喂我喝粥,那我也不用一辈子躺在床上。"李显赖皮的笑笑。
"喂,是要喂你。要不是看在你为了救昌宗受的伤,我才不管你!"婉儿心里甜甜的,却不想让他得意,故意找了个借口。
看在他为了救昌宗的份上?她为什么要刻意强调为了救昌宗,难道她?李显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恩哼,哼..."李显呛了一下,狠狠咳嗽起来。
"显,你怎么样!都是我不好,我不乱说话了!"婉儿看着李显没来由的猛烈咳嗽,多半是自己乱说话引起的,心里很不舒服。
"姑娘,张大人醒了,正在找姑娘!"老太医看着李显和婉儿,虽然知道进来的不是时机,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回话。李显他得罪不起,可张大人,他也一样得罪不起。他的话,不能不传。
"这样啊,我先看昌宗去了。显,我待会回来!"婉儿看着李显的咳嗽渐渐平复,转身去另外一边的厢房看昌宗,他可是为自己挨得剑。这才刚刚醒来,怎么样都要去看他。
"胡太医,别的太医都回去了吗?"李显抬头,目光失去了刚才的温柔,带着霸气的威严。
"微臣让他们回去了,这里有微臣,也就足够了。"胡太医颔首。
"婉儿姑娘和张大人独处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李显目光凌厉的看着眼前的人。昌宗和婉儿的事,如果让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微臣跟了殿下那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太医触到李显凌厉的目光,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诚惶诚恐的回答,有多少年,殿下没有过这样焦灼的目光了。
"婉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床上的人,穿着白色内衣,盖着淡薄的蝉被,眼底的黑暗被湖泊的光芒所取代。
"我好着呢,倒是你,失血过多才差点有事。"婉儿抬头,触到张昌宗的眼睛,那柔情的像蜜糖,化都化不开的眼神。
"婉儿,对不起!"张昌宗好听的嗓音里带着自责的话语,只有眉梢眼角还仿佛带着平日的冷傲。
"你跟我说对不起?应该我对你说谢谢才是!"婉儿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不是被剑刺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我..."眼前的女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淡淡的红唇,划出可爱俏皮的弧度。张昌宗心底的某个角落被牵动了。都是他的错,虽然一路跟随,却没有护她周全,况且那个举剑黑衣人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恩,你没事就好,要是有事,我还不自责死。"看到张昌宗完好无损的坐着跟她说话,婉儿的心总算放下了,她看着桌上新鲜的葡萄,顺手一手拎了一串,一颗一颗弹在自己的嘴巴里。
"嘿嘿!"糟糕,她忘记旁边还有人了,吃葡萄的丑态都被张昌宗看了个清楚。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嘛?
"别客气,你吃啊!"婉儿一手摘了两个葡萄,直往昌宗嘴巴里送,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既然吃了她家的葡萄,就不能把自己的丑态往外泄露了吧。尤其不能泄露给李显,他会笑死她的。
"婉儿,你知道吗,你好特别!"张昌宗看着眼前的女孩天真憨态,不禁哑然失笑。
"恩,我也觉得你好特别。"婉儿回敬。昌宗不是李显,他的身上有一种超然的气质,与李显的温柔霸气相比,多了一分神秘的孤傲,虽然他经常是笑的,但是笑脸之下隐藏的是一种神秘的疏离,使婉儿好奇更捉摸不透。
张昌宗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特别吗?他是够特别的,眉梢嘴角剩下的只是苦笑。
"婉儿姑娘,王爷吩咐微臣给您准备马车,让您和张大人即刻上车回宫。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您看..."老太医躬身对着婉儿和昌宗说道。
"他就那么急着让我回宫?"婉儿一撅嘴,回了宫,想见李显和昌宗一面可就难了。还是在这府里舒坦。
"好吧,去回王爷,我们这就走。"张昌宗从床上下来,缓缓站起了身子。
"昌宗,你怎么样,能走路吗?"婉儿看着张昌宗有些站立不稳,心里把李显骂了个几万遍,人家的伤才刚好,就这样虐待人家。还有他自己,不也是失血严重吗?不知道好些没有。
"走吧。"婉儿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扶过张昌宗,向门外走去。
触碰到婉儿的手臂,昌宗全身像触电一样,狠狠颤抖了一下。想要推开婉儿。
"走吧!"察觉到昌宗的排斥,婉儿更加的坚决,这还隔着两人的衣服呢,干什么那么别扭。走路都不稳了,还有心情顾男女之礼。
"反正该碰的都碰过了。"说这话的时候,婉儿的脸腾的就红了,还记得那个深沉的夜晚,月光沉沉如水,她扯断他的袖口,他一手拉着他起身,月的光滑在两人身上流转,夹杂昏黄色的暧昧。
"你..."昌宗也有些尴尬,心跳加速,这是自己第一次,对女孩子有这般异样的感觉。他没有拒绝婉儿的搀扶,或者说没有想要拒绝。他任由婉儿扶着自己走到府外,比自己走还要不稳。
老太医的府邸之外,一顶红色的八台大轿静静安放,轿子的旁边,一白衣男子卓然而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明朗的五官比例相当,风度自成,如此风华,这般绝代。
他的眼眸微抬,凝视前方的两个身影,她的手托着他的肩膀,互相搀扶,互相以为,好似,他们本来就是一体。心,隐隐作痛。
"显,我不知道你也一起走。"婉儿有一瞬间的尴尬,握着张昌宗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昌宗察觉到她的异样,自嘲的笑笑。
"走吧!"李显话不多说,一掀轿帘,做个请的姿势。
婉儿扶着昌宗,率先进入轿子。李显一挑轿帘,往里一钻,稳稳座落,又掀开轿子旁边的小帘子对着外面的伙计说了什么,轿子一动,轿子缓缓向前行去。
轿里的三人,各怀心思。
张昌宗换回黑衣,恢复了往常的深沉温和,冷静骄傲,君子如玉。李显依旧是一身白衣,风度偏偏,如同误投凡胎的谪仙。婉儿则是一身谈粉色的俏皮绸衫,薄薄的绫罗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阳光在她身上流转,明艳逼人。
"嘶!"张昌宗的伤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昌宗,你怎么样,没事吧。"婉儿吓了一跳。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要不要喝点水?你再坚持一下,到皇宫里马上传太医。"婉儿紧张的看着张昌宗,她不要他有事。
"哎呦!我的头好晕。"李显修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白色的衣袖垂下。
"显,你还好吧,是不是缺血,要不然,等到了宫里我给你顿补血汤喝。"婉儿急忙转身,看着李显发白的脸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哼哼!"昌宗又是狠狠哼了的一声,看上去万分痛苦。
"恩!"李显的头微微斜了一下,说不出的憔悴。
"婉儿,我的伤口,好疼..."昌宗的眼睛里有难以掩饰的痛苦。
"昌宗!"
"婉儿,我快不行了!"李显的声音里透着无力。
"显!"
"你们两个,这都怎么了!"婉儿郁闷的只摇头,左右左右,这两个家伙,真的伤的那么重?
"显,你再撑一会,我不要你有事!"婉儿急切的看着李显,离皇宫还有好一段路,她该怎么办?
"好啊,婉儿,既然你不要我有事,我就没事。"李显的声音带着分明的戏虐与轻佻。
"好你一个李显!你居然!哼!"婉儿死死的瞪了一眼李显。
目光不善,李显弱弱的看了婉儿一眼,依旧是一脸单纯的无辜。
"昌宗,你怎么样?"婉儿转身去看昌宗。
"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昌宗的眼睛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如同最名贵的黑玉。只是眼底的戏虐却与李显的一模一样。
"昌宗,连你也!"婉儿狠狠一跺脚!气死她了,他们两个居然串通好一起气他。
昌宗也是一脸的无辜,他的伤口本来是很疼,可是一会儿就不疼了,看着李显表演的那么卖力,自己也不能甘于人后,所以就上演了这一出。
"别跺脚!小心把我的八台大轿弄坏了,修轿子可需要不少银子,要不然,从你的月俸里扣?"李显语带戏虐。
"凭什么扣我的银子!"婉儿狠狠剜李显一眼,上次她摔伤了叫大夫,几百几千两的给,这回,这几两小银子也要斤斤计较,还是不是男人啊!就会欺负她的守财奴!恰好遇上昌宗探寻的目光,婉儿也是毫不客气,狠狠回瞪,居然敢帮着李显一起欺负他,活该挨白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