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我回来了!"婉儿撩开轿帘,左看看又瞧瞧,洛阳的街头繁华热闹,一派和谐。
"你啊,伤才刚好点,不要乱动!"李显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怎么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她坠马,要不是他正好撞到,还指不定什么样。
"洛阳洛阳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婉儿才不要理李显,一路上唠唠叨叨的不让她动不让她玩,比她妈妈还罗嗦,虽然她在扬州也很开心,但洛阳才是她最先来到的地方,她在这个时空心底的家。
"老鼠爱大米?这是什么比喻,你这丫头!"李显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你说她无知,她偏偏能作出许多优秀的诗词,你说她有才,她偏偏就能说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幼稚言语,这个女孩,真令人捉摸不透。
"老鼠爱大米最真实,我也爱大米,没有大米怎么活?"婉儿抬头看着李显。白衣如雪,绣
着各色发光的丝线,透出一点点清雅的贵气,这就是她的归宿吗?
"公子,前方有黑衣人挡道,不过公子放心,属下马上把他们赶走!"乒乒乓乓的金属破空之声凌乱,似乎是一场不小的械斗。
这是在都城洛阳,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公然打斗,恐怕此事不像表面上一样简单。李显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迷人的深邃。
"放心吧,一定没事的,别忘了,你的手下可都是大内高手!"婉儿看着李显的神情渐渐凝重,以为他在担心眼前的打斗。
银光一闪,一把长剑伸进轿帘,光芒吞吐,竟是直逼婉儿。
"啪!"一声脆响,长剑断为两节,李显出手了。
"显!"婉儿惊呼一声,李显以手断剑,剑韧划破了他的手掌,满手鲜血!
"你在里面别出来!"几乎是同时李显深情的看了眼婉儿,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出轿帘。
"喂!让我看看你的伤!"婉儿战战兢兢的把脑袋伸出轿帘,满地的伤兵与鲜血,李显正和一个黑衣人斗得激烈,招式灵动,白衣飘飘。李显的几个属下也奋力的与其余的黑衣人打斗。
不一会,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加入战团。
"婉儿,我们走!"李显一个狠招,逼开黑衣人几步,翻身回到婉儿身边,一把拉住她,上了一匹棕色的骏马。刚才与他打斗的黑衣人,招式留有余地,似乎不想伤到他,回想刚才他刺那一剑时,婉儿正在说话,剑招就是冲着婉儿的方向去的,莫非他们的目标就是婉儿?不行,绝不能让婉儿受到伤害。
看到李显拉着婉儿上马,黑衣人纷纷丢下眼前的敌手,向李显和婉儿逼近。
"走!"李显一个翻身下马,举剑向冲过来的黑衣人刺去,同时一脚踹在马上,借力向前。马儿吃痛,发足狂奔。
婉儿伏在飞奔的快马上,抱紧了马脖子,有没有搞错,前几天她才从马上摔下来,今天,不会重蹈覆辙了吧,李显,他怎么样了,又是刀又是枪的,他会不会受伤?
婉儿正担心李显,却不曾想到危险就在自己眼前。树丛中突然蹿出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拦住婉儿的去路。
天呐,是变魔术吗?莫名其妙的多出个黑衣人。
黑衣人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却似乎带着某种嘲弄。婉儿觉得他的目光似曾相识。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黑衣人运剑如飞,极速刺向婉儿。电光火石之间,无人能救!
"婉儿!"李显远在后方,眼睁睁的看着长剑一寸寸的逼近他心爱的人,却无法上前救她,如果可以,他宁愿剑尖指向的是自己。
运剑,刺剑,正中胸膛,准确无误。
"啊!"婉儿大叫一声,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然后落进一个软软的港湾,原来死的时候不仅不痛,还很舒服啊。她是不是要升到天堂里去了?那个梦中的美丽国度。可是不要,她不要去天堂,她要看看显,他的伤怎么样了,他刚才为了自己弄得满手是血,不及时包扎会破伤风的。
"婉儿,你...你没事吧。"急切的男声,被浓浓的关心压得低沉而温暖。
原来天堂里的天使也有那么好听的男声,要平时她肯定花痴的疯了,但是此刻,她还是放心不下显,她的伤怎么样了。
"怎么样?婉儿,你没事吧?"男声带着一点沙哑的温柔,声音的主人似乎很虚弱。
婉儿只感到脖颈之间有团团的热气,还带着点温热的湿润。她睁开眼睛,眼前正是那个蒙面的黑衣人,他的眼睛里闪现着某种惊愕,像雕塑一样站在风里不动了。自己还没死吗?婉儿兴奋的想。可是转眼又看见黑衣人手里带血的长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进泥土!流了那么多血,一定疼死她了。
"婉儿,你...醒了...没事吧!"依然是那样有韵致的男声,却气若游丝。
婉儿挪了挪身子,朝后看去,正对上一张脸,原本白皙通透的面庞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然而黑亮的眸子里闪现的那种担心急迫与浓浓的伤痛,又是那么的真切。
天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婉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压在黑衣男人的身上,他的胸膛上一片殷红,鲜血湿透了淡薄的黑衣。
"昌宗!你怎么样!"婉儿一个转身离开了他的怀抱,蹲在他身侧。
"婉儿,你没...没事就好!"看到眼前的女孩活蹦乱跳不曾伤到,张昌宗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胸脯的疼痛越来越明显,疼得他晕了过去。
举剑的黑衣人,似乎呆住了,怔怔的看了一眼剑尖上的鲜血,然后把目光移向倒在地上面色煞白气若游丝的黑衣人。为了她?她值得他这样做?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撤!"他高呼一声,正在打斗的黑衣人纷纷收招撤退。他最后凝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昌宗和跪在他身边小声啜泣的婉儿,足尖一点,黑衣已在丈许。
"昌宗,你怎么样!"婉儿看着晕过去的张昌宗,无尘的黑衣就这样湮没在满地的泥土里,长发毫无生气的零散开来,如玉的面庞一片惨白。他,会死吗?他是为了帮她挡剑才伤成这样的。婉儿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会这样的心痛!她不要他死,她不要,她宁愿受剑的是她自己,她只要他回来跟她说话,哪怕是再问一声婉儿你好不好。泪,就那么轻易的滑下绝眼的脸庞。
"婉儿,你怎么样!"眼见黑衣人退去,李显丝毫没有追击的欲望,足尖轻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婉儿身边。
"昌宗,你起来,不准装死!我要你跟我说话,要你陪我作诗,要你吹箫给我听!我还要跟你琴箫合鸣,与你月夜谈心!昌宗你起来啊,起来!"婉儿对李显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依然是那样惊心动魄的风华,却为了她折腾的命悬一线,谁来告诉她,她该这么做,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醒来,让他回复以往卓然的风姿?
"婉儿,我扶你起来,我的人已经去叫大夫了!"李显上前一步,看着她心痛的眼神说不出的怜惜,更重要的是,她把所有的心痛都毫无保留的送给另一个男人,他想知道在她心里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如果受伤的是自己,她也会这样心痛吗?
婉儿木然的站起身,看着李显的手下抬来担架,黑衣闪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第一次,他不是潇洒的离开,而是安静的躺在雪白的担架里,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婉儿的心一紧,眼前一片泪光迷离。
"我要陪他一起去!"婉儿麻木推开伸手来扶的李显,冲向担架。
李显脚下本能的一顿,抬眼去看那抹远去的浅黄影子,藕丝一般清浅的颜色飘忽的像一朵云,一松手就远在天涯。手上传来钻心的剧痛,是啊,原来自己也受伤了,可是,又有谁来关心他呢?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王爷,只是一个受伤的男人,却只能默默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远去,在孤独里为爱皓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