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提那什么祥瑞之事,转身快步的奔进那东次间。
甄氏这个爱热闹盼热闹之人自然紧紧跟上,再就是苗氏,李太君也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两人,快步往里走。
只不过走到门口,却倏地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那已经面色如土的蒋氏。
蒋氏被她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几欲倒下,好在一边的周妈妈适时地扶住了她。
邹氏是最后一个迈进屋子里的,虽然尽力掩饰着,可是她那白净的脸上仍有丝丝兴奋与得意地笑。
只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了——
"八...八妹妹,怎么...怎么是你..."
前锋军七姐儿一声骇异的大叫,让邹氏脸不由瞬间一僵,可怜那笑意还未褪尽,这会儿猛然换表情,脸部肌肉来不及调整,不服使唤,那神态看上去真的好狰狞好扭曲。
邹氏就带着这幅表情,急切的挤开前面围着的人,然后入眼的就是那铺着云蟒妆花段子条褥大炕上躺在一起的一对青年男女。
虽然两人衣着整齐,但是紧挨着,女子还滚进了男子的腋下,状态极其亲密。
那男子俊逸白净,正是蒋氏的侄子蒋宇兴;而那女子虽然瘦弱,却娇怯美丽,正是邹氏的庶女文八姐。
"文八姐,小八..."
那邹氏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再看了炕上那女子一眼,当确定所见的确实不错时,立刻疯了,再无往日一丝的淑德雍容,扑上去就狠狠地甩了那还杏目紧闭的八姐儿几个耳光。
那文八姐被打醒了,睁开眼,当看见邹氏那张恨不得杀了她的脸时,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蜷起身子,一脸惊恐的道,"母亲,别打我...别打我,我这是做梦吧...我没做错事呀,一定是的,母亲...啊...这、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但稍后这姑娘似乎就认清了状况,觉得不对劲,无意一转头,猛然看见了那躺在身边的男人,禁不住立刻发出高分贝的失声尖叫,"啊——"
"贱人,你还有脸喊,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邹氏见了,又是满腹的气,一把将八姐儿扯下炕来,就又要打。
"住手!"但这时却只听李太君一声怒喝。
邹氏一怔,理智瞬间回笼,看向老太君,却已经换上了一副哀婉悲凄的神情,"老太君,我...我丢脸死了..."
"你确实丢脸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又有一份大家主母的风仪,简直就像个市井泼妇!"但不待她的话说完,那老太君就是几句声色俱厉的训斥。
"呃..."邹氏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多年来第一次被婆母如此对待,以前虽然不喜她,但总是给她留足面子,而且还将管家大权交给她。
"老太君..."憋屈愤恨,让邹氏的眼泪瞬间落下。
"还说冤了你了怎么?小八自来又老实又乖巧,那性子软的就跟泥捏的似的,你看看你将她吓的这个样子,还有刚才的那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你对她有一份爱护吗?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吗?"
但那老太君却并没因此就罢休,而是瞟了那一边惊恐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八姐儿一眼,又继续道。
显然,这番话很是深刻犀利,有振聋发聩的作用,众人也不由同情的对八姐儿摇摇头,然后又纷纷向邹氏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是...老太君,我..."面对这样恶名,邹氏慌了,顾不得再愤愤,张口就欲辩解。
"小八,今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尽数说来——"但老太君却并不听,转头去问八姐儿。
当然,众人也更关心今日之事,包括那被婆婆狠狠打了脸的邹氏,她怎么也想不出精心设计好了的一切怎么就中途换了自己屋里的女儿。
于是那目光瞬间纷纷落在那八姐儿的身上。
只不过八姐儿却并没能满足众人的愿望,只见她小脸苍白着,一边瑟瑟抖着,一边低泣,一句话也说不出,看得众人发急。
看她这副怂样子,邹氏目光狠狠眯着,就又要发火,但看了一眼那已经坐在了正位上满脸寒霜的李太君最终也只能强抑了火气。
李太君又看了八姐儿一眼,有些无奈的深吸口气,然后转眸看向那已经被下人移到一边的榻上、刚刚被蒋氏唤醒、此刻正一脸迷蒙的看着众人的蒋宇兴。
"兴哥,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看婆母的目光看向侄子,那蒋氏就是一个寒噤,赶紧捅了捅他,低声道。
"来人呀...快来扶九姑娘一把呀,九姑娘昏在地上呢..."但这时却听门外传来翠翘的一声喊...
"小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小九,还有表哥正谈生意上的事,周妈妈就来叫母亲,母亲说她去去就回,留了翠梅就走了,但是刚坐一会儿,八姐姐就过来了..."
"因之前我让人送了两块油皂给六姐姐和八姐姐,八姐姐是专门来向我致谢的,只不过我屋里没人,八姐姐就找到正屋来,她说六姐姐原本也要来了,不过午后有点没精神,索性就睡了,她就自己过来了,原本我想再和表哥说两句就回去招呼八姐姐的,因为我和表哥生意上的事已经谈好了,但没想到的是却忽然就觉得头晕..."
"我看那香炉里燃着香,只觉得是那香太呛人,就嘱托翠梅姐姐换一换,翠梅姐姐就去换了,但去了好久都不回,我就亲自去外屋叫她,谁知头迷迷糊糊的越来越晕,不知怎么就走到那西耳房去了,再接下来...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在杌子上,面对着府中最高领导人和几个高层,九姐儿两只手规规矩矩的交握着,低着头,一副被审讯的模样。
只不过脸上的神情恹恹的,眼角还微微水润,一看就是在强抑着哈欠,这多少破坏了审讯的严肃性。
"就这么正好,你就出去了,小八就留在了屋子里,还跟...跟那个无耻男躺到了一个炕上。"
只不过九姐儿卖力的叙述了半天,有一个人却极力的不买账,那就是邹氏,此刻的邹氏似乎再也难以维持那份淑德雍容,张口就是尖刻讽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