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并没有因为九姐儿的一番思绪而延长,很快那延寿堂就在前面。
九姐儿禁不住转头看了杨国丰一眼,在目光落到杨国丰那张清冷无波的脸上时,禁不住又是一阵无力。
这男人,真面瘫!
"来了..."
忽听这样一声,然后就又一众人迎了出来:宁平侯和三老爷文崇湖在前,然后就是四老爷,再就是蒋氏、苗氏、甄氏和一众姑娘媳妇。
看着这般排场,九姐儿禁不住有点脸红,太扯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皇帝呢。
她不由得再次瞥向身边男人的脸,只不过这次完全不同于刚才,而是暗暗地。
但身边男人却还是那副表情,没有笑,但也没有蹙眉。
她的心情不由稍安。
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见礼,然后相偕进了屋。
李太君头戴镶玉刺绣抹额,身着一件墨绿绣金褙子,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但九姐儿却发现她明显的又瘦了。
这才是自己离开府上的第三天呀。
什么事让这位老人这般呢?
她这端正感念着,那边杨国丰已经作势要给李太君见礼。
她自然赶紧跟从,然后两人郑重其事的给李太君磕了头。
显然,李太君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赶忙赏了见面礼,吩咐一边的文景年和冯氏夫妇将他们搀起来。
然后两人又给三老爷和蒋氏见礼,给其他长辈见礼,一番下来,这杨国丰虽然的做派虽然和谦卑殷切不搭边,但是却又周到恭敬。
九姐儿对于杨国丰的这番做派挺满意地,因为这般进退有度,李太君脸上的笑容多了,而自己那几个热情过度的叔叔伯伯加父亲也止步了,嗯,好气度,这应该算是能压住场子了吧。
后来又坐了会儿,文崇江和文崇湖一众男丁便引了杨国丰去了前院。
男丁们走了,女眷们自然少了顾忌,少了顾忌之后,便是一众人呼啦啦的上来,将九姐儿瞬间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九姐儿真有点招架。
该什么态度呢?
一味的说好,不禁心虚,更是怕惹了众人的嫉妒;可是说不好吗,这也绝对不行,气人有笑人无,这可是人的通病。
"好了好了,这成什么样子?花园已经搭了戏台,都过去看戏吧。"就在这时候,那坐在上首的李太君发话了。
众人自然满脸不愿,但又不得不听。
"九丫头,来,过来扶我一把!"李太君有一句,让九姐儿立刻如蒙大赦,赶紧过来和方妈妈一起扶起李太君。
"九丫头,还好吧?"三人沉默的沿着甬路走了一截儿,那李太君忽然问九姐儿。
九姐儿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李太君看了,就禁不住一声轻叹,低声一句,"好好地吧,我看那杨国丰倒是个稳妥的,稳妥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九姐儿再一怔,看向老人,当对上老人那微微有些浑浊的眸中的丝丝忧虑和感伤,心头不由一酸,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老人又怎么可能忘记五姐儿之事呢?
但却又不得不将自己嫁过去,只因文家的前途和体面比任何都重要,牺牲自己也是在所难免。
但老人却由不得不担心自己,毕竟自己要承受许多,包括五姐儿留下的阴影。
不过想想还好吧,这杨国丰并未因此就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明明知道自己那么多的心思却选择包容,似乎是挺不错的一个呢。
不错什么,但稍后她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在五姐儿这件事上,应该被怨恨的不应该是这混蛋男人嘛...
"好了,别陪我了,去你母亲那儿吧,你们娘儿们也说说话。"
李太君到底不是专职糊涂之人,九姐儿又挨着她坐了一会儿,便让九姐儿去蒋氏哪儿。
九姐儿自然赶紧应了,然后转身坐到蒋氏身边去。
挨着母亲做的十姐儿,早就眼巴巴的看了九姐儿半天了,这回见九姐儿竟然过来了,自然高兴地很,立刻就兴致勃勃的凑了上去,想要和九姐儿说话。
"十姐儿,你昨日不是写了些字想让你九姐姐帮忙看看吗,去拿吧!"但蒋氏却忽然一句。
十姐儿闻言自然不愿,一脸悻悻的。
可不愿归不愿,却还是去了。
十姐儿走了后,蒋氏就拉着九姐儿坐了下来,然后问她杨家的事。
蒋氏问的细致,听得也认真,听完之后又是出谋划策,又是良言嘱托,还时不时的现身说法一阵,只恨时间有限、语言有限,不能将自己为人媳的全部经验尽数塞进九姐儿脑中。
九姐儿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看得出,她的这个嫡母是真心为她。
即使这其中有相辅相成利益的因素,她也觉得满足。
一通唠唠叨叨,又看九姐儿连连点头,蒋氏终于有些放心了,让周妈妈端茶过来。
喝了两杯茶,歇息了一会儿,蒋氏忽然再次开口,"你四哥哥也不知道今年如何?"
正利用这个空档看着台上热闹的九姐儿禁不住就微微一愣,转过头来。
"昨儿你大伯父又带你二哥哥去拜谒先生求指点了,我和你父亲也想帮你四哥哥求个先生,只可惜我们两个连一个得脸的也不认识,哎..."这时蒋氏又道,一边说着一边期待的看着九姐儿。
九姐儿闻言禁不住再次一愣。
待考的学子,寻求名师指点,裨补缺漏,确实是一条有效捷径,所以本朝很多学子都会这样做。
只不过这样做也是有条件的人才行,像她的大伯父文崇江,虽然在仕途上并不突出,但好歹袭了爵位,身份摆在那儿,再加上邹氏娘家那边的关系,自然走往的人中不乏学士名流。
这是蒋氏和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不能比的,蒋氏一商户女,而自己拿便宜老爹有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身份。
面对这一点,将心血和赌注全部压在自己这个嫡兄长的功名之路上的蒋氏自然满心不平,不过以前不平也就不平了,从没说出来过,她还是很有这份自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