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见见新主子。"不等苏夏至表态,明岑氏便对身旁的掌事嬷嬷吩咐道。
"是。"掌事嬷嬷走到门口,有人从外面挑了帘子,她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帘子打起,她又带着六名年轻的模样俊俏的女子进了屋:"这六人都是教会了的,手脚麻利,也懂事,做个针线,写写画画,吹拉弹唱也都能拿得起..."
"嗯..."明岑氏笑着点头,似乎是很满意,她面向苏夏至问道:"你看着如何?"
"挺好!"苏夏至也笑着点头:"各个长得都不赖,寻了婆家没有啊?"
"..."除了明澈,明家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她。
"少奶奶您是说笑了!"立在明岑氏身侧的掌事嬷嬷客客气气地开了口:"这些人都是特意挑出来跟着您和闵大人身边伺候的,将来怎么安排她们也得听您的..."
"听我的啊?"苏夏至适时地接了口:"那就让她们还留在这里吧,既是家生子,那他们的父母想必也在府里,我不能做拆散人家母女的事儿。"
话一说完,苏夏至眼睛便瞟向了坐在正位上的老太太。
"别不懂规矩!"明澈的长兄,如今的明家家主沉声说道:"仆妇六名,壮丁十名,都挑的是拔尖儿的,再配上三辆马车,明日都会与你们一起上路!"
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是赤裸裸的威压,哪里有半点商量的意思了?
苏夏至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大有辽源的态势。
她伸脚偷偷踢了娇娇一下。
'啪';,一声脆响之后满室异香...
"哎呀,摔坏了!"娇娇惊呼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巧的玉瓶来:"娘,我还没有用呢!"她委屈地说道。
"摔就摔了,等下娘再给你一个便是,这东西不要拿着,留神割了手!"苏夏至接过娇娇手里的玉瓶随手放在桌上,而她则捧起孩子的手细细地瞅着,唯恐她受了伤...
"这味道..."一股熟悉的记忆伴随着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明岑氏眼睛抬手一指苏夏至丢在桌上的玉瓶:"拿过来..."
玉瓶被包在帕子里递到了明岑氏的手中,她先是凑到瓶子破碎的地方闻了闻,脑子中电石火花闪过,一个多年未见的影子慢慢地清晰起来,她不自觉地浑身一颤。
"让她们...下去吧..."老太太轻声说道:"我也累了,得去歇歇..."
六个明家的家生子丫头才偷眼瞅着新主子是个年轻俊秀的青年,也早就听说了闵岚笙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探花郎,正为能贴身伺候这样的主子而窃喜不已的时候,那个看着穿着毫不起眼的淡蓝色袄裙的女子居然问她们许配了人家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年轻美貌的她们勾引了主子不成?
哼,即便是将来主子真的对我们另眼相看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把我们几个退回明家?
就在这些小姑娘满打满算以后可以跟着闵大人进京的时候,苏夏至开了口,不但毫不畏缩明家的权势还干净了利落地拒绝了带她们同行!
几个家生子小姑娘先是一怔,随即想到明家的面子,便都低头敛目地等着看苏夏至被老太太收拾...
明老太太确实是张了嘴,不过却半点没有责备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的意思,而是真如苏夏至所愿地将她们几个赶了出来!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连咱们太夫人都忌惮她几分?"
几个女子闷声出了屋子,才离了后宅的大门便开始嘁嘁喳喳起来。
"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喧哗!"
跟在她们身后的下院管事戾声喝道。
小姑娘们立时闭了嘴,又垂首敛目站成了一排,闷声不响的回了下院。
明太夫人离了席,众人自然不能再坐着,甭管吃饱没吃饱的都要装出一副'我吃好了';的样子,起身离去。
"回去好好歇着,此去京城路途尚远,大人还好说,单只是苦了这几个孩子。"明澈送儿子儿媳一家五口到了别院,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
"您放心吧,我们回去就歇着。"苏夏至接口道。
明澈站在院子门口,盯着闵岚笙的看了很久,最后点点头径自离去...
"母亲,可是身子不适了?"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明家的家主,也是明岑氏的长子明澄紧跟着她进了侧室,赶紧嘘寒问暖。唯恐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再积了病。
"你看看这个。"明老太太扶着素颜的手臂坐在软榻上,从正屋在侧室,几步路的事儿,她居然走的脱力。
明澄伸手接过母亲递过的帕子,知道里面包着的就是方才闵家的丫头摔坏的那只玉瓶。
"这瓶子...倒是好玉..."帕子一打开,异香扑鼻,他拿起来看了看那瓶子的样式,倒是先看出来这块好玉。
一般只有珍贵的药物才会用玉瓶盛着,而越是少见的药物用的玉便越好,能用如此莹润的玉石雕琢玉瓶装的膏脂或是药物想必是极为罕见的东西。
明澄只从这只玉瓶上看出了这些,但只是这些已经够让他吃惊!
不是说闵岚笙娶得只是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农妇么?
今日饭桌上一见,似乎他调查回来的消息有误啊!
此女虽然穿着打扮还不如明府里的掌事嬷嬷,可那气度却分明又是见过世面的。
而摔了玉瓶的女娃还不是她的嫡亲女儿,她便毫不在意地将如此少见的东西随意给了孩子...可见那东西便是再珍贵,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如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