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还在的时候,哪个下人奴才敢当着他的面编排起主子来了?安守礼面无表情地悲哀着...
因为外面还坐着两个人,又只隔了一层帘子,被强行拖进来的小厮没有对安逸的行为表现出抗拒的动作。
他自顾自的起了身,坐到了车厢一侧的凳子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对面的车窗上的帘子。
安逸还蹲在地上,他喘着气,仰着脑袋看着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成!小王八蛋!给爷甩脸子!"
安逸起了身,抬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不忘伸手拖过了目不斜视的小厮。
只是手才一抓住对方的,就被小厮狠狠地瞪了一眼!
"瞪吧,像个娘们一样的叫嚷也行..."安逸依旧不管不顾地死拉活拽地将小厮拖到了自己的身边拉着他坐下:"反正咱们和外面就隔着一层布..."
"..."如此明目张胆的要挟让小厮气得真想骂他几句,奈何真如他所说,车里车外只隔着一层帘子,他再一闹腾,不是让坐在外面的两个人笑话吗!
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了安逸的身边,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安逸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是夹杂了些香烛燃后的气味,这让小厮不自觉地皱了眉。
安府这几天都在办丧事,安老爷没有出殡前停灵在府里,那是安逸跪在他爹的灵前做孝子的时候沾染的味道。
大凡寺庙里,或是灵堂中的香火滋味让人闻了总是会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那味道直接将俗人与神佛,活人与死人之间区别开来...
伸臂将小厮揽在身侧,安逸肩头抵在他的肩上低语道:"别闹了,成么?"
小厮坐的笔管溜之,不搭理他。
"我觉着人这一辈子特别没滋味..."没有等到守诚的回复,安逸自顾自的说着话。
"这几天爷都是在跪着为我爹守灵。跪得爷的腿都要断了。"
"爷这一辈子也没跪过这么久..."
"守着我爹的牌位,爷就想啊,你说我爹还有我妹妹算计了别人一辈子有意思么?"
小厮直愣着眼睛想了想,心里也承认:老爷和小小姐过的也就那么回事。真没有山下村的那些平头百姓乐呵,更没有东家和闵大人过的有滋味!
"我爹在朝堂上算计了半辈子,就剩了安家的这些家产,我妹妹接着算计..."
说到这里安逸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妹妹一直算计安家的这点家产,爷早就知道。爷就没想争!"
"你说,爷一个喜欢男人的人哪里会有后?没有个一男半女的爷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我妹妹啊,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女子,一直在我爹的眼皮子底下算计安家的家业,那我爹能容她吗?"
这话可是有点意思了...小厮不由自主的侧头望向身旁的他。
安逸闭着眼,脸上带着笑,一点没有才失去家人后的悲哀神色。
"其实,我爹早就告诉过我,想要给我妹妹订一门婚事,将她远远地打发了,还让我给她一笔嫁妆就成。"
"可我妹妹不知足啊,她背地里偷偷的折腾,将几处田产的租子都收了,还暗地里让人弄了枚我爹的印信,把几处房产都改在了她的名下..."
"她以为我爹老了,再把我赶出家,以后的安家就是她的了!呵呵!呵呵!"
安逸呵呵地笑着,似乎再说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可我爹一早就防着她呢!"安逸突然睁开眼,直直地与小厮对视着。
小厮猛的一对上他的目光,心头突地一跳,随即忽然发现只几日不见,他竟然憔悴了这么多!
目光凝视了片刻,他又想起,自己好像还在与他怄气,于是连忙讪讪地想别开脸去。
安逸冰冷的手指抚上了他的面颊,目光中满是怜惜地说道:"瘦了..."
小厮心中一酸,随即垂了眼眸。
唇上一暖,安逸干涩的已经起了皮地薄唇在小厮唇上一碰随即分开。
他又将头枕在了小厮的肩上,轻阖上眼脸之后悠悠地出了口气:"千错万错,都算爷的,你要是气便打爷几下,爷绝不还手。"
"可有一样儿,你打完了,出了气,还得和爷好好的过日子,不许像现在这样不理爷..."
"这几天啊,爷一直陪着我爹。可他死了,爷就是有话想问,他也说不了了。"
"现在咱还能说话,能打架,那就说吧,打吧...等着有一天爷也躺进了那个木头匣子里,你想听爷说话都..."
安逸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小厮用手捂住了!
小厮愤怒地看着他,唇瓣哆嗦着说道:"安逸,你这个混蛋!"
"你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倒和我说上死活了?要死,你为什么不早死!"
"呵呵!"安逸坐的七扭八歪的非常不正经地瞅着他,带着血丝的眼中满是笑意地说道:"那你就好好的管着爷,伺候好爷,爷一准儿听话好好地活着..."
小厮被他无耻的态度气得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又不知说什么好,气得狠了,他一把抓起安逸枯瘦的手掌张嘴便咬了下去!
'嘶!';安逸痛的往后一扬脖,头抵在了车厢上。
片刻之后,小厮松了口,定定地瞅着那只被自己咬出了齿痕的手掌,目光闪烁,唇瓣轻颤...
"不碍的。"俯身,吻去他唇边的血渍,安逸伸手又把小厮搂在怀里叹了口气:"他娘的!这闹的哪门子呢...还白给了闵家那婆娘三十两银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