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咳了一阵,安逸才渐渐地平息下来。他调着自己的呼吸感觉能说话了才点了头:"嗯。"
依旧低着头迈了步,才要与站在那里不动的苏夏至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了下来,伸手就向她抓去。
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苏夏至不等他的手碰到自己便纵身直接跳到了台阶下:"还觉得自己命长是么!"她轻声说道。
"把那个给我,我给你银子!"安逸说着话,两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着:"银子呢?守诚,爷吧银子放在哪里了?"
"在这里!"守诚不知道他忽然又发的什么疯,看他着急的样子赶紧把他悬在腰间的荷包提了起来递给他,并讨饶似的看着苏夏至说道:"闵夫人,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小奴求您..."
"滚开!"安逸一把推开护着他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台阶,最后腿下一软直接扑到了苏夏至的身前,他举着手里的荷包递给她:"苏...苏..."
他忘了对面这个女子的名字,只隐约的记着她好似姓苏。
"苏夏至。"苏夏至低头看着他,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安逸的脸色非常难看,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已经完全的凹了下去,带着血丝的眼珠带着渴望望着她,脸颊深陷,两片薄唇也成了灰白色...
苏夏至心里忽悠一下:我擦!老子这是给他打出原形了么?原来他不是狐狸而是猴子啊...
安逸瘦的皮包骨的手指像极了鸡爪子,他颤抖的伸向了苏夏至:"把这个卖给我吧..."
他指的正是苏夏至挂在身上的闵岚笙亲手做的那个扫晴娘!
"不卖!"苏夏至伸手把扫晴娘拿在手里扭头就走。
她是缺银子,这东西也不是稀罕物。可这个是秀才亲手做了并许了愿的布偶啊,那是他给她的一片心,怎么能卖掉呢!
"等一下!"看那个女子转身就走安逸急的吼了一句,惹得来往的行人都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守诚,你带了银子没有?都给爷!"他对着小厮厉声吼道,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气,他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小厮默默地看了一眼苏夏至拿在手里的布偶,又看了看安逸,缓步走了过来,用力把委顿在地咳嗽不止的主子拽了起来:"公子,小奴还有点银子,那是咱们留着吃饭的..."
"给我,都给我!"安逸止不住的咳嗽,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态度是坚决的。
小厮点点头,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不大荷包,扁扁的,递了过去:"只这二两通宝票子了..."
捂在口边的手马上伸向小厮手里的荷包,小厮往后退了一步:"公子,这是我们剩下的最后二两..."
荷包被安逸抢到了手里,再加上他自己的那个,被他双手捧着举到了苏夏至面前:"都给你,把那个扫晴娘卖给我!"
小厮绝望地蹲在了地上。
因为死也不肯说出为何挨了打,还不许家人去衙门告官,安逸已经被安老爷认定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而被人报复一怒之下便将他轰出了家门,连寿宴也没有允许出席。
主子已经成了安家的弃子。
虽然还能住在安老爷给他的那处宅子里,可宅子里原来的两个仆妇和门房都被小小姐调回了安家,也说是老爷的意思。
家里剩的米面不多,而安逸又花钱花惯了,哪里懂得节省。一顿暴打挨了下来,他伤了肺腑,又只能养着。
这段日子下来只看病就花了快一两银子,好不容易伺候着他下了地,小厮找了份替人抄经做功德的事情做,钱不多,但够两个人吃顿粗茶淡饭了。
本想着能等着主子身体再好些,他也能出去再找份工做,不想今日才出来买笔墨便遇到了秀才娘子,他家的主子立时便发了疯,竟拿了家里剩下的全部银子要去买一个扫晴娘!
小厮彻底的绝望了...脑子里只留了一个念头:你既然不想活了,我便陪着你死吧。
蹲在地上的他不再管主子,一切随他去,他只是个小奴,他什么都管不了...
"我不卖。"苏夏至神情严肃地看着安逸,而安逸的眼睛痴迷地望着她手里的布偶。
"岚笙..."他干瘪的唇里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你知道这是秀才做的?"苏夏至问道。
"他做的?"安逸眼中划过一抹兴奋,随后他再一次伸出了手:"我竟不知他还会做这个..."
"我只是以为这个扫晴娘的眉眼是他画的,这样的画法,只有岚笙才会这样的下笔...所以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苏夏至把扫晴娘拿起又细细地看了看,随后依旧扭头就走。
"三两多银子,我就买这个东西,你为什么不卖!"安逸两只手都伸了出去,就像溺水的人要抓住一根浮木。
"省省吧,多少银子我也不会卖的..."苏夏至手里提着一个挺重的包袱,走的并不快,她没回头儿直接说道。
"都是你!若没有你这个女人,岚笙又怎会如此对我!"眼看着扫晴娘就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安逸真的发了疯,他一头朝着前面的女子就扑了过去。
既然不卖给他,那他就抢!总要抢一样儿属于岚笙的东西陪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才能过下去啊...
听到身后踉跄的脚步声,苏夏至只往旁边一闪,便很容易的避开了。
安逸现在还病着,既没有体力也没有精力,所有的动作都是轻飘飘的。在被那个女子躲避开以后,他只是停顿了下便又晃晃悠悠地扑了过来:"我的...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