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玉望着一颤一颤的孙锦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讳莫如深,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委屈得哭泣着的女子,正当所有人以为自家公子就要成为一个雕像的时候,萧君玉终于移动着轮椅到了孙锦绣面前。
"还疼不疼?"
伸手覆上孙锦绣的颈窝,她颈子上的青紫清晰可见,触目惊心,可以见得云清扬可没有对着她下轻手。
"你去被人掐掐看,看疼不疼!"
孙锦绣一巴掌拍掉了萧君玉伸过来的手,撅着嘴怒气冲冲的朝着他吼道。说的倒是容易,事后诸葛亮谁不会?
她不介意被人当棋子,毕竟人若是留在这世界上没有了价值便只有死的分,若是有人愿意将她作为棋子,那便是她还有价值。至于怎么变棋子为棋手,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了。但是萧君玉若是想要随便轻贱她的性命,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先带你去上药。"萧君玉牵着孙锦绣的手,便想着要带她下去,却被狠狠的甩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复又抓起了她的手哄道,"若是让你弟弟和大哥看见了你这一颈子的青紫他们又该担心了。"
孙锦绣抿着唇,却也没有多做挣扎,这个人就知道用她大哥和景胜来压自己!走了一路,一路上的下人皆对着她露出可疑古怪的神情,几乎让孙锦绣以为自己其实是一个长了八只手的怪物一般。
萧君玉带着她去的屋子孙锦绣也认得,正是上回的小楼,萧君玉的寝房。
门微微的阖上,窗子敞开着半扇,窗外的微风轻抚进来,吹动着那白衣美人散落的长发,阳光微微浮动,洒下一地的金灿,落在孙锦绣的手上,仿佛她此时正手捧着阳光一般。
"下回不会再有了。"
萧君玉从纯金小盒之中舀出乳白的药膏,轻轻化开小心翼翼的抹在孙锦绣的脖颈之上。然而怀中的小丫头只是伸手把玩着窗外映进来的阳光,仿佛根本就没有再听他说话一般。
"锦绣!"萧君玉的嗓音低沉,磁性而隐含着怒意。
"我不是傻子,所以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头跳两次。"
孙锦绣伸手捻起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榻上的桃瓣,阳光之下半透明的能看清细小的脉络,轻轻一吹那桃瓣又飞出了窗外,混入了一片花雨之中。
"那日的桃花很漂亮,我过几日便送回来,免得看着也是个心魇。"
"我若是说风清扬的毒不是我的意思,你可愿信?"
扯住孙锦绣的手腕,拉住了她即将要起来的身子,萧君玉忽然有种空落的错觉,压抑着他的心头越来越重。
"若是要我信便拿解药来。"
孙锦绣对着萧君玉伸出手,桃瓣一般的唇上平成直线,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对于萧君玉她是信还是不信。
"这是红背竹竿草。"
萧君玉拿了放在一旁的另一只小金盒,显然是等着孙锦绣上完药之后便给她的。孙锦绣接过小金盒,打开嗅了嗅味道,确定了是这东西之后,这才安心的贴身安放着。
"你就这般在乎风清扬?"萧君玉垂眸,恍若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委屈。
"我是大夫,他是病人。"
"那我呢?"一瞬间的惊喜,抬头,眸中恍若闪着星辰,同他一身白衣恍然不像,却又那般毫无违和。
"你说过要保护我,却利用了我,险些害死了我。"
水眸蒙着雾霭,盈盈的似有珍珠滚落。
"不会,不管是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握着孙锦绣的柔软的小手,他语气坚定。
"我信你。"
方才吹出的桃瓣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孙锦绣脱出那纤长白皙的大手,只留下一瓣桃花在那手心。
低头望着手心的桃瓣,复又抬头望着欢快离去的袅袅背影,萧君玉的眸光清冷,眼中的夜色愈发深邃,晦暗莫名。
"公子恕罪,属下不知道竟然会这样,属下一石三鸟又能让云清扬不信孙姑娘,让孙姑娘回到公子身边,所以..."
孙锦绣刚走,一袭蓝纱猛然落在地面,蓼蓝声音颤抖,匆匆赶来俯首认罪。公子对于孙锦绣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原本以为孙锦绣去医治的是云清扬,若是云清扬死了孙锦绣必然回到公子身边,而那件东西也能轻易到手,却没想到...
"自去领罚。"
萧君玉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落下四个字便懒怠再多说一句话。
穿过重重翠碧红蔷,当走出天水别院的一刹那,孙锦绣脸上所有的神情全然淡去,只留下沉冷无情。望着已经到手的红背竹竿草面上闪过一丝狡黠。她之于萧君玉没有信或不信,是他做的也好,不是他做的也罢,孙锦绣就不信了,对方连云清扬的弟弟都能查得出来,会不知道蓼蓝做下的那些事情?水顺推舟罢了。
同样,她要的东西唯有这红别竹竿草罢了。
有时候化被动为主动就这么简单,问题就在于你敢不敢做而已。
"孙姑娘,东西可拿到了?"
孙锦绣刚刚走出门,转了个弯儿绕到了围墙之后便见饕餮急急地迎了上来,望着她手中的红金小盒眼中满是欣喜的光芒,这下可好了,风少爷终于有救了!
"回去吧,别让云清扬等急了。"
孙锦绣将手中的红金小盒交到了饕餮的手中,她知道饕餮的意思,不就是担心她在这药之中做了什么手脚,给他不就是了!
饕餮听到孙锦绣直呼自家主子的名讳脸上显出些许不悦,却还是身后接过了红金小盒细细收好,客客气气将孙锦绣带回了云家。如今风少爷的毒还没有起色,孙锦绣就对不能离开。
云府,朝云院。
夕阳斜斜照进屋子里头,落下一地的斑驳,桌案上镂铜鹤嘴小香炉袅袅香烟栖在半空,腾腾雾气之中绡纱帐中两个裸身男子面对而坐,周身腾起白烟重重将两人萦绕其间。
终于,其中一人睁开了眼,一把扯过一旁的单衣锁住面前的男子,将他安放着睡下,这才披上朱砂色的长袍,掀了帘子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