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婉从容道:"贱妇识字,不过是怕大家不相信我的话遂问一遍,并无逾越之意。这上面写得是:'陈聂氏以十两银子卖与春花楼';。"梅婉庆幸大学时候加入了书法社,当时为了写好毛笔字,特地买了几本繁体书临摹,书法多年不练或许都退步了,可是繁体字她还认得。
村长疑惑道:"难道不是'陈聂氏去周府做工五年五两钱';吗?"
小个子脸上出现了惊慌,他大声说话企图掩饰:"村长,你是信我,还是信她,她都不是本村人,还是个女人,怎么可能读过书,我怎么会害自己村的人这么没有良心呢?"
村长犹豫不决,男丁中大部分都选择相信小个子,梅婉义正言辞道:"村长若是不信,可以找村里识得字的人认认,若是贱妇说错一个字,愿意用性命相抵。贱妇宁可耽误几个姐姐财路,落下刁妇之名,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几位姐姐身陷危险。"
这话对妇人来说严重了,梅婉抬头挺胸说得恳切无畏,村长被她的气势所震,当下叫住一个男丁:"二万,你去把曲先生请过来,到时候就水落石出了..."话还未说完,几个男丁突然被打倒在地,局面一下反转,带头汉子挥着拳头怒视梅婉,几个手下也不在唯唯诺诺,动起手来,带头汉子随手就解决冲向他的男丁,看都不看,直直冲着梅婉而来。梅婉反应很快,转头就跑,琼婶哎呦哎呦的被自己凌乱的脚步绊倒,一个劲的叫着梅婉的名字。梅婉一咬牙回头跑回去扶起琼婶,她很清楚如果她就这么跑了,往后若是回到大蒲乡她也不会好过。可是,带头大汉明明白白是冲着她来,她只能祈祷男丁能拖久一点,有足够时间够她逃跑。她刚扶起琼婶,就被一双有力的手勒住脖子,琼婶吓得别过脸去抱头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梅婉双脚离地徒张着一张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头仿佛要炸开了,就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挣扎越来越微弱,生死一线间,后脑一疼她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有香气萦绕,耳边有叙叙的人声,好香,是谁在说话?
一个女声笑道:"怎么还附赠了一个?"
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道:"这个女人差点坏我大事,我咽不下去这口气,随便一两银子就成。"
女声咯咯笑着:"长得还不错,就这样吧,你去账房领钱。"
耳边响起一个软糯的女声:"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媳妇。"
"是啊,是啊。"有重合的附和声。
"闭嘴,不要吵,进来了你们就不要想出去。"一直柔婉的女声突然变得尖锐冷硬。
梅婉听明白了,她是跟着这些少妇被一起卖到妓院了,她动动手,发现不再酸软,有了力气。她悄悄的睁开眼想看一眼环境,谁知正对上一个妩媚浓艳的女子的眼神,她赶紧闭上就听到一丝冷笑。已经暴露了,她索性翻身站起来,状似无意摸摸裤腿,好在匕首还在。
眼前的女人看她站起来并不惊讶,怡然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唤来手下:"带下去好好调教,不听话,随你们怎么做。"唤来的龟公一个个脸上淫笑不止。
梅婉打量房间布局,打算看准时机冲出去,可是另外三个少妇瑟缩在一角,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不管了,要是顾不得只能自己跑再想办法救她们。
女人轻蔑地笑了一下:"不管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的,拉下去。"梅婉没有反抗乖乖的站着,而另外三个少妇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拼命往门口跑去。女人站起来一个巴掌打翻了跑得最快的少妇,几个龟公眼疾手快拖着她走下去。另外两个少妇也是被打了几个耳光,昏昏沉沉被拖了下去。梅婉被反剪着双手,有点疼,她说:"我不跑,能自己走吗?"
女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龟公松手,摸了摸梅婉的脸:"我喜欢认命听话的女人,放开她,量她也不敢跑。"
梅婉目不斜视跟着一个龟公走去教坊,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余光打探周围的环境,牢牢记住走过的路。身后有两个龟公守着,是她最大的障碍,越走到后面女子的声音越凄厉,各种打骂声不绝于耳,有些女子甚至被扒光了绑在外面,随便过去一个人都可以摸一把,那种绝望虚无的气氛,梅婉不禁发起抖来。走在前面的陈聂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了龟公摆脱了束缚,拼命往前跑,梅婉惊喜的同时替她焦急,心跟着吊到嗓子眼,怎么会往前跑,那是死路!走在前面的龟公看梅婉淡漠的表情,料想她不会惹事,吩咐后面的一个龟公上前来看着,他自己冲到前面一起帮着抓陈聂氏。聂陈氏跑了一阵被逼在楼道中间,进退不得。她凄美一笑,从容翻身跳下了楼道。要知道这可是在第三层楼上,相当于现代五层楼高,一声沉闷的碰撞声,血溅三尺。依稀是那晚她悲伤的眼泪,离别就是永别,没想是她先走,梅婉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拉断,她再也受不了了趁一个龟公分神,抽出匕首朝着后面的龟公眼前挥过,撞开他拼命的往前跑。
她就像一匹饿昏了发狂了的狼,凶狠不顾一切,谁敢拦她她会毫不客气的刺过去,她凶狠的眼神和毫不手软的动作让龟公和杂役不敢靠近。她拼命的往前跑,跑得越久后面追赶的人越多,她不敢回头只知道要拼命的往前跑,终于看到了大门,马上可以跑出去了。就在她充满希望的时候一个杂役正面冲过来要扑倒她,她身子往外侧开用力过猛向栏杆外翻去,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身子滑出栏杆全部吊在外面,仅靠着她抓住的一支手支撑,而那支手一直在试图甩开她。走廊前后追击的人看到机会都涌了上来,场面太混乱,砰的栏杆压出一个豁口,梅婉拽着一个人就往下落,电光火石之前,梅婉松开手她抱着头调整好姿势,稳稳落地。这个在大学上防灾防火课学的逃生技巧派上了用场,她立马站起来,却被人抓住了脚踝,被她一起拉下的男子似乎不是龟公和杂役,穿得很好不像是妓院中人,此时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