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说得好。"一个白发老人精神烁烁地走出来,上下打量了秦无恙一样,颇为满意:"小儿筋骨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就算不是,为了你阿姊一番话,我也要教你成材。"
梅婉那番话确实是对秦无恙说的,也抱着一丝期望能被武馆当家听到,能让秦无恙引起当家注意,多加照拂。如今,效果显著。
臭小子招呼都不打就迫不及待地随着当家进去了,梅婉无奈摇摇头走开不足十步,秦无恙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梅婉奇怪地回头,难道出了变故?
秦无恙在门口扭捏了一会,猛地抬起头说道:"还没跟你告别,我,我,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看他的样子梅婉不禁失笑,还是毛毛躁躁的。
村里人家几乎都是自给自足,村中只有一家肉铺,肉也不多,梅婉想熬点汤给秦无恙补身体,又怕被宁府的另外两个大婶说闲话,遂只得放弃。梅婉原来想摆摊卖甜品,以前在家会好几种甜品都不是这个时代平常吃的,肯定有卖头,可是街上几乎没有商户,生意根本做不起来,看来还是要到大一点的城市才行。梅婉有些无精打采回到小院,琼婶和李婶陪着乳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四月底的太阳很温暖,乳娘挂着淡淡的笑,看到梅婉回来,抬手轻轻招她过来,笑着问:"累了,歇歇吧。"
梅婉差点哭出来,仿佛很多年前,自己每次回家把鞋子一踢,嘴里嚷嚷着"好累好累"妈妈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答一句"累了就歇歇。"只是自己不曾珍惜,结婚以后失去了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她们。
梅婉依言过去坐下,李婶轻哼着地方歌调,手中做着针线,琼婶跟着轻哼,乳娘带笑望着院子里一颗瘦小的桑树,神情恬然偶尔笑一笑,许是沉浸在往事的乐事里。乐事?梅婉猛地笑出声,是啊,她可以先无本经营,卖故事。格林童话她之前一直在为女儿念,很多都滚瓜烂熟,半响,她又塌下脸,上茶楼的都是男人,谁会去听格林童话,不知道西游记已经问世了没有,晚上要好好问一下。
难得一个恬静的下午,在细语阳光间缓缓流逝,遗落下美好。
晚饭时分李婶从乳娘的房间退出来,心情颇好:"喏,今天乳娘胃口好,都吃完了。"说着晃晃手中的空碗,梅婉和琼婶都松了口气,琼婶说:"大约是心情好了,人多热闹病好得快。"
"只是往后没了活计,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琼婶低声抱怨。
梅婉问道:"婶子不是在做手工活吗?"
李婶道:"哪能有那么多针线碎布,又不是在自己家,随意补补罢了。"梅婉心中一动,有了想法,她状似无意问道:"李婶,大喜乡哪时有集会?"
"就这两天吧,咦,秦小子去哪了,这么晚不回来?"
梅婉不慌不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秦小子运气好,一个武馆的老师父见他很有眼缘,收做徒弟,现在跟着学武呢。李婶放心,我一定让他干完活再去。"
琼婶摆摆手:"秦小子有这个福气是好事,让他去吧,不缺他一个人,等等他回来一起吃。"
梅婉刚想脱口我们先吃这句话,话到嘴边慢慢咽了回去,好险好险,梅婉既把秦无恙当弟弟又是同盟,不自觉就把自己当成秦无恙的监护人,可是在两位婶子这里,她们更有发言权。
门扉吱呀一声,秦无恙抖着双腿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琼婶赶紧上前扶起他,关切问道:"怎么回事,秦小子?"
秦无恙有气无力地说:"太累,蹲了一天马步。"这话一出,梅婉她们都忍不住笑出声,秦无恙被笑得小脸通红,抬眼悄悄看了梅婉一眼,满是委屈。梅婉忍住笑摆好碗筷道:"吃饱了好好休息,练武本来就是辛苦的事,伤经动骨难免的。"
秦无恙偷偷抬眼看梅婉,见她没有取笑自己,一扫懊恼放松下来。大家在笑闹声中吃饭,门外有微弱的敲门声,李婶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接着吃饭,自己去开门。琼婶好奇地伸着脖子不住张望,李婶带着一个年轻的少妇进来:"乳娘的亲戚,来看看她。"琼婶会意起身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我去看下乳娘睡了没有,你稍等一下。"
少妇羞涩地坐下,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李婶笑着说:"我们来了两天还没见过乳娘的亲戚呢。"少妇小声道:"白姨以前住在我家隔壁,还喂育过我爹,我时不时会来看望她的。"李婶恍然:"是你写信给夫人的?"少妇难为情点点头:"我已嫁做人妇,不能常来照顾白姨,才斗胆找乡里的先生写信。"说道后面她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李婶看出她的窘迫,开口安慰道:"你是做了件好事,夫人急忙派我们来,也是看重乳娘,夫人还得感谢你呢。"少妇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但是这句话起了效果,少妇没有那么紧张了,也不再用手指绞着胸前的衣带。
琼婶出来小声道:"乳娘今日睡了,明天你再来吧。"
少妇遗憾地向里张望了一下,小声说:"明日我就要去梅郡一家大户人家做事,好几年都回不来了,也探望不了白姨。"说着说着眼泪悄然滑落,少妇赶紧拭去恳求道,"我能进去看一眼吗?"离别最让人难过,乳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梅婉她们都知道,这一离别或许就是永别,琼婶不忍,柔声说:"当然可以,随我来吧。"领了少妇进去里屋。
不久少妇眼睛通红的出来,小嘴紧紧抿着,脸上肌肉轻轻跳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向梅婉她们轻轻躬身鞠躬,强忍泪水小跑着离开,一个不小心还差点绊倒,梅婉恰好接住她,扶她起来才看清她脸上的悲伤不舍。少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的滴落在梅婉手上,少妇赶紧站稳轻微点头致谢,一步不停走了。梅婉看着她的背影叹息,手上还遗落着滚烫的泪,是个倔强的女子,不愿在人前悲伤。大家的心情都因此低落,两位婶子先休息了,梅婉收拾好碗筷,甩开低落的情绪,现在不是为别人悲伤的时候,生老病死也是人生的一个经过,是自然法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