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只剩下沉寂，偶尔有夜风吹来的沙沙声，山林里的树影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穹影走到夜宸面前，相对于他的身高，目前她还不高，要稍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即使她需要仰视才能和他对视，但给人的感觉是她在俯视别人，无论她站在何地，她都是居高临下的。

夜宸身姿笔直，面对她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有些紧张，主人有一双仿佛会洞悉一切的眼睛。

"夜宸，你身上有奴隶的印记么？"

夜宸的身影背着烛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微颤的身姿泄漏了他的情绪。

"有。"

"在哪里？"穹影又问道。

"在后颈右侧。"夜宸缓缓地答道，自他有记忆以来，奴隶印记就存在。

"你坐到椅子上。"穹影说道。

"是，主人。"夜宸移步，麻木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光线落到他的侧脸上，依旧照不亮那双灰暗的眼睛，反而把他黯然的神色照得更清晰。

"夜宸，你惧怕痛楚么？"穹影走到他的身后。

"不惧。"夜宸低声答道。

穹影却不满意听到这个答案，真是个无所畏惧之人。

"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也不惧？"

"不惧。"夜宸坚决地说道，只有足够的坚强，才可留在主人身边。

"好极了。"穹影似怒非怒，伸出了手，指尖在他后颈的发丝里穿梭。

夜宸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他全身都僵硬了，他不知道主人要做什么，但她的手指比冰凌还要冰寒刺骨，把他最丑陋的一面揭开。

穹影慢条斯理，一层一层地拨开他的头发，直至后颈右侧的奴隶印记展现出来。

印记在烛光下格外的清洗，是很深的沟壑，大概是用灼烧到红色的铁块烙上去。

无论经过多少年，这个印记都不会浅淡下去。

"不要动。"穹影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拿着尖锐的冰凌。

夜宸僵直地一动不动，感觉到有锋利之物在他后颈右侧划过，有轻微的疼痛，微冷的感觉，这对他来说完全不算是痛苦，却是一场灵魂洗涤。

冰凌里渗进了血丝，印记的旧痕一点一点地脱落。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穹影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指腹，鲜血缓缓地溢出，凝聚成一滴鲜血。

一滴血落下，落到他后颈的印记上，血液迅速化开，伤口慢慢地愈合。

不一会儿，烙印消失了，肤质平整光滑，只留下被冰凌刺过的痕迹，是血红色的划痕，像血丝一般萦绕在皮肤上，勾勒出一个极致的图案。

穹影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夜宸仍然一动不动，后颈的微痛消失了，却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留下的微凉，直抵他的心间。

"夜宸，有什么会让你惧怕的？"

夜宸目光茫然，思索了片刻，最后说道："夜宸不知。"

穹影秀眉轻蹙，不知总比没有好，她不喜欢没有弱点的人。

月已中天，月光散落在门前。

穹影踏着月色走了。

夜宸起身，凝视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直至她消失在夜色里，他还如雕塑般站着。

犹豫了许久，夜宸缓缓伸出手，拂过后颈，没有一点痕迹，平整得什么都没有。

奴隶的印记消失了？夜宸心中凌乱不堪，手中拂过之处，皆是她的余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