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真人，我们打算去茅山。我师父铁冠道长，现在就在阁皂山。通幽令牌，我交给了我师父，师父说，他会和夏伟玲道长同行，亲自将通幽令牌送上龙虎山，顺便拜访大真人。”

叶知秋有条不紊地回答，一边打量天师的脸色。

看神情，天师还算淡定平和，不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情况没有师父和夏伟玲说的那么严重。

柳雪也在观望，揣测天师的来意。

“呵呵，一块令牌而已，竟然要劳烦铁冠道长和夏仙姑两大宗师相送，未免小题大做了。”

天师呵呵一笑，又道：“我还以为，是知秋和柳姑娘，将令牌送回去。铁冠老道也很奇怪，多年不出山门了，这次却来到了阁皂山，仙踪不定，神机莫测啊。”

叶知秋心里咯噔一下，天师这话，可就是话中有话了。

天师背着手，走了几步，又说道：“本来，我以为知秋和柳姑娘会去龙虎山，也打算，和柳姑娘讨论一些三清道义。既然你们不去龙虎山，又在这里遇上了，那也是机会。”

来了，果然来了！

叶知秋心里暗自戒备，说道：

“雪儿年纪轻轻，见识有限，更不是道门中人。大真人要和雪儿论道，只怕要失望了。不如这样吧……等我和雪儿以后有了时间，再去龙虎山拜访，聆听大真人演讲三清真义，可好？”

天师微微皱眉，说道：“知秋的意思，是要急着走吗？莫非，茅山派有什么急事，要你回去处理？”

叶知秋一笑：“那倒没有，只是弟子觉得，雪儿见识浅薄，不足与大真人论道。”

对于天师这样坚定的卫道者，叶知秋不想多说，惹不起我躲得起，行了吧？

可是天师却摇头，说道：“有志不在年高，谁说年纪轻轻，就不能论道？”

怎么一把年纪，还胡搅蛮缠？叶知秋沉默了一下，说道：“雪儿不是道门中人，她的道，和我们的道，不一样，没有讨论的必要。”

“但是，柳姑娘现在是你的妻子，而且也身带异能，和术派中人无异。”天师说道。

柳雪微微一笑，说道：“大真人就直说吧，是不是我的某些话，不合时宜，有违三清教义？”

既然躲不过去，论道就论道吧。

天师点点头，看着柳雪，问道：“术派中都流传，说柳姑娘是九天玄女娘娘转世，柳姑娘自己怎么看？”

柳雪摇头：“我就是我，并不是九天玄女的转世。而且，我还是那样的观点，世间本无转世轮回的存在，所谓的转世轮回，因果报应，不过是冥界和道门的杜撰，用来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而已。”

说实话，柳雪这时候也生气了，所以直接抛出观点，看天师如何反应。

“好，好，好！”天师不怒反笑，说道：“柳姑娘的高论，不知道从何处得来？”

柳雪也不示弱，笑道：

“我说个故事吧，想必天师也知道……释迦摩尼做王子的时候，被邻国国王带兵攻打。释迦摩尼说，凡事都有报应的，你这辈子打我，我下辈子就会打你。领国国王大笑，说道，如此说来，一定是你上辈子打过我，所以报应来了，你现在应该不还手，让我打。释迦摩尼不能回答，国灭而出家。天师大真人可以回答吗？”

叶知秋心里暗自点头，雪儿善辩，角度也很刁钻！

天师呵呵一笑，挥手道：“那是佛家的事，我不敢妄加评议。再说了，柳姑娘说的故事，也未必不是前人的杜撰。”

柳雪点点头，又问道：“大真人坚信转世轮回之说，请问，你是谁的转世？你百年以后，又将转世为谁？”

“这是天机，我等凡人不可知晓。”天师说道。

“大真人是道门第一人，你都不知晓，那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了。所以，冥界信口雌黄，我们凡人也不能查证。”柳雪笑道。

“非也，魂魄轮回，冥界都历历在案，只是不让凡人知晓。冥界的生死薄我见过，轮回薄，我也见过。不过冥界有规定，我看不到自己的前生后世。西川某地的一个村子里，有好几十个再生人，记得上辈子的事，就是证明。”天师说道。

叶知秋忍不住，插嘴道：“为什么那些人记得前世记忆，孟婆汤失效了吗？”

西川的再生人，叶知秋听说过，但是不大相信。

那是一个村子，据说有上百人，都记得前生，甚至，还找到了前生的子女和亲人。

叶知秋觉得，这可能是当地开发旅游，故意制造的噱头。

天师点点头，说道：

“可以这么说，因为这是冥界的故意安排。那些魂魄过奈何桥的时候，只服用了少量的孟婆汤，他们出生以后，便记得上辈子的事。冥界如此安排，就是为了证明轮回一说。按照惯例，每一百年，冥界都会集中安排一批再生人。”

柳雪摇摇头，说道：“上次我们在武城，也遇到了一个转世的，但是我觉得，这都是冥界做的手脚，故意蒙骗世人。”

“如何蒙骗？”天师问道。

“很简单，他们制造出各别现象，然后宣称，每个人的魂魄都是如此，要经过轮回。他们会指着一匹马说，马儿都是四条腿，然后反推，四条腿的都是马。”柳雪说道。

天师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一派胡言，看来，你果然不是玄女娘娘转世。”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九天玄女转世。是世人无知，以讹传讹，给我强加的身份，乃至你这个道门至高，世人眼里的天师大真人，也跟着起哄，娘娘长娘娘短地叫我。”柳雪针锋相对，冷冷说道。

“哎，打住打住！”叶知秋急忙挡在雪儿身前，说道：

“大真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和雪儿话不投机，今天的论道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我再上龙虎山，向大真人请罪！”

天师呵呵冷笑，缓步后退：“道可道，非常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斗胆向柳姑娘讨教，以法论道！”（5.12，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