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的声音很飘渺,飘忽不定,无法确定声源的方向。
这说明,老家伙的阵法也很高明。
叶知秋也不害怕,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说道:“我看你输定了,乖徒儿,等着磕头拜师吧。”
走了十来步,眼前忽然光线幻化,老者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仙风道骨,令人心生敬畏。
而且,老家伙的身影迅速放大,竟然变成了一个巨人,在叶知秋的面前,恍如一座高山!
“无知狂徒,不识仙家前辈,该当何罪!”老者低头俯视着叶知秋,声音嗡嗡作响,震人耳膜。
怎么老家伙变得如此高大?
叶知秋吃了一惊,正欲用阴阳眼来看,却忽然一阵心慌,莫名其妙地自卑起来,竟然汗如雨下,张不开口!
“哈哈哈……”老者大笑,向着四周挥手,说道:“你看这山川天地,你在其中,是不是渺小如蚂蚁?你以为学了几手茅山术,就可以不知敬畏了吗?还不给我跪下认错!”
叶知秋心智渐渐迷失,但是却知道绝不能跪,所以愣在那里,进退两难。
老者还在大笑,手指四周,示意叶知秋去看。
叶知秋一转身,忽然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矮小瘦弱,目光呆滞,的确卑微得如同蝼蚁。
而自己的身边,巨木参天高不见顶,老者宽袍大袖仙风道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啊,自己如此弱小,凭什么跟人家世外高人斗法?
叶知秋一念所致,更是心如死灰,胸中烦闷无比,忽然昂头一声长啸,向着树林外冲去!
柳雪的身影飞奔而来,一抬手,打出一团雾气,叫道:“知秋,那是老者的幻术,你醒醒!”
叶知秋被雾气劈面打中,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清凉,心头也猛地明净起来,站住了脚步,叫道:“惭愧,我怎么……”
柳雪微笑,上前拉住叶知秋的手,低声说道:“那老者道行很深,这是须弥芥子阵,纳须弥入芥子,和妖怪的以小容大,是一个道理。不过老者的阵法,却是玄门正宗。”
叶知秋扭头看着四周,发现刚才的参天古木,又变成了树桩,而老者却不见踪影。
柳雪胸有成竹,又说道:
“天下阵法,都出不了奇门遁甲的范围,破他阵法易如反掌。知秋你听我说,他这些巨木,都是平时炼制已久的,和你的赤元剑一样。但是他的巨木阵,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火能克木,我们只需在天门位置放一把火,就可以火烧连营啦!”
叶知秋大喜,扭头环视四周:“天门在哪里?”
“这是你们道家的十三都天门阵,不过以巨木为阵,隐蔽性很强,一般人看不出来。你跟我走。”柳雪一笑,拉着叶知秋的手,转身就走。
在巨木阵中绕行,柳雪轻车熟路,如穿花蝴蝶。
没多久,柳雪带着叶知秋来到两根并立的巨木面前,笑道:“就在这里了,你只管放火,我来煽风!”
叶知秋哈哈大笑,扯出一张火符夹在手中,在空气中一晃,以纯阳真气催动,立刻火焰腾起。
然后,叶知秋将火符丢出,咬破舌尖,一口纯阳之血喷了上去!
火焰嘭地一声放大,围着巨木燃烧起来。
叶知秋随即掐指点向火焰:“炎精炎精,朱雀飞騰。神笔一下,上接丙丁。烈焰神女,手把帝铃。三昧真火,速速降临,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中,火焰有红转青,炙热逼人。
柳雪看着四周,笑道:“老人家,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煽风了,到时候火烧连营,你一辈子的心血,恐怕要付之东流。”
叶知秋的赤元剑,祭炼了十年之久。
老者的巨木,数量如此之大,肯定祭炼了一辈子!
柳雪话音刚落,老者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来,扑通一下跪在叶知秋的面前:“师父师娘手下留情,不要烧毁我的巨木阵!”
叶知秋哈哈大笑,暂停催动三昧真火,问道:“真的拜师了?”
老者磕头如捣蒜,叫道:“师父师娘在上,弟子蔡光辉,给师父师娘磕头了!”
原来老家伙叫蔡光辉,看起来仙风道骨高人风范,名字却也俗气。
柳雪终究善良,对叶知秋笑道:“你徒弟也不容易,熄了三昧真火吧,别毁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叶知秋点头一笑,熄了火焰。
再看那根巨木,中间已经被烤得焦黑一片。
蔡光辉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多谢师父师娘……”
对于师娘这个称呼,柳雪也不见怪,问道:“你叫蔡光辉?今年多大了?”
蔡光辉点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今年,应该是一百二十六岁。”
“我去,真有这么老?”叶知秋吃了一惊,又说道:“蔡光辉,你小子可别在师父面前说假话,当心我打你屁股!”
“小子不敢,溥仪爷退位的那一年,我十八岁,算起来,我就是一百二十六岁。”蔡光辉急忙说道。
叶知秋算了一下溥仪退位的年份,的确如此。
柳雪点点头,又问道:“你的巨木阵,是跟谁学的?”
“跟我师父学的……巨木,也是我师父留下来的。”
“滚,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叶知秋瞪眼。
“我说我以前的师父……”蔡光辉可怜巴巴地说道。
叶知秋哼了一声,说道:“你以前的师父,会搞这个巨木阵,想必本事也比我不差多少,江湖上应该有点名气,他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姓袁,是袁天罡后人,具体的名字不知道。但是我师父贪酒,疯疯癫癫,当时大家都叫他袁疯子。”蔡光辉说道。
“是他?”叶知秋更是吃惊。
柳雪却不知江湖典故,问道:“袁疯子是谁,很有名吗?”
叶知秋点头:“据说是晚清第一术士,袁天罡后裔,祖传的法术,游戏红尘,疯癫张狂。我师父说,他去龙虎山,找当时的张天师斗法,被困万法宗坛,遭到天师重创,从此失踪……却没想到,他还有个徒弟遗留在人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