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其实,我也看出来,范冰看穿了我的拖术。但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把一个男人逼急了,男人只有选择破釜沉舟了。而这样的结果她也是无法接受的,对她的政治影响也会很大。因此,尽管她知道我在拖延表决,却不敢把话说透,把话说绝,这也是我目前可以利用的唯一空间了。
半年以后,中期调整的结果已经完全揭晓,我是不折不扣的输家。
范冰如其母所设计的路线所料,终于留在明港担任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三十岁的常务副市长这恐怕是目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常务了。
我一点不奇怪自已的失败。我所走的门道都是范冰母亲所赐,而我和范冰目前这种状态,作为她母亲绝不会施以全力。道理很简单,不给我一点阻力,我就不会清醒认识目前的处境,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她们,否则我终将走进官场的死胡同。
其实这对我的打击很大。做到副市长这个位置,已经和权利和追求更高的权利结上了不解之缘,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利带给我的利益,带给我的荣耀,带给我的享受,这些都像毒品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已是沉浸其中,就像一件被染色的衣服,再也回不到原先的那种心态了。
副市长的分工也进行了调整,我分管了两件最难也是最让人心烦的工作,拆迁和计生。明眼人都看得出,我失势了。因为这两件工作都是天下第一难的工作。现在的拆迁比登天都难,虽然大多数居民都通情达理,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一次的拆迁都会碰到难以纠缠的针子户,他们提出的条件之苛刻,只要有一点理性都不敢也不会答应的,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强拆,可是现在的媒体清一色地倒向被拆迁人,毫无例外地同情弱者,哪怕是被拆迁人的无理要求也可能被视作合理诉求。
说句实话,作为副市长的我也不是没有曲身同他们谈,可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甚至差点被一家拆迁户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的屎盆子砸到头,要不是已在公安上班的张斌舍身相救,恐怕我做人起码的尊严也没有了。
也因为这家针子户的原因,市里的重点工作棚户区改造的工作迟迟没有进展。市委书记很不高兴,因为新来的省X书记马上要到市里来视察了,而领导视察,这可能是一大亮点。
我理解书记的恼火,换作我也可能很生气,哪个书记不希望在自已的任上做出一些领导看得见的政绩出来?
“书记,是我无能,给你添麻烦了。”每次见到他阴沉的脸,我都低声下气地说。
“嗯,要抓紧呀,把心思要放在工作上。”书记爱理不理的样子。
也因为这样,我在政府的威信一落前丈。有时我甚至用车都觉得很困难,开车的小王委屈地说:“市长,别的市长修车发票都能报而且还能很快拿到钱,我的修车发票很难报也拿不到钱。”
我心里窝着火,可是我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小王,看问题不能这么片面。我们市里财政紧张,拖延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王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开着车。当然我也明白,他对我的服务肯定要打折了。
我和范冰还时常见着面,可是再也没有原先的那种亲热了。两个有着不同想法的男女同床共枕,同样也是同床异梦。
本来我把我目前的处境向范冰诉苦,范冰是有能力改变的。作为副书记的常务副市长在书记市长面前帮我争取一下利益,应该不是难事也不用惊动她母亲。可是我开不了这个口,一方面是因为面子,我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让我主动去求身下的女人,让我一时抹不开这个面子,但关键的原因还在于,我怕这成为交易的筹码,范冰会提出让我无法接受的交换条件。而范冰可能就在等待我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