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薇上了倪敏的车，倪敏驾着车快速离开老街朝医院方向而去。

一路上方薇不住地朝车窗外看，显得很焦急。

“你别太担心了，正东哥不会有事的，”倪敏安慰道。

方薇的一只手懊恼地按住额头，“都怪我太任性了……我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没事的，”倪敏的伸出一只手握住方薇的手。

“倪敏，谢谢你……”方薇抬起头，望着倪敏，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方薇，我们是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实在没必要说这些，你坐稳了，我开快一点……”倪敏放下手，目视前方，开始专注地开车。

方薇看了倪敏一眼，咬咬唇，想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说。

是的，倪敏没有排斥她，她们依然是好朋友，但却不像当初一样没有任何隔阂了，她们现在彼此之间夹杂着一丝陌生，这种陌生让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异样，就像有一层霜打在果实上，这是一种冷静的温情。

方薇知道，倪敏现在对她的好，是有分寸的，有保留的，有节制的了。

有太多的东西是无法回头的了，就像那逝去的流水。

一个人得到了一些，势必就要失去另一些。

倪敏的车在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前停下。

两人匆匆下车，朝林正东的病房直奔而去。

到了病房门口，方薇突然有了些惧意，她下意识收住了脚，倪敏却已经一脚跨进门去，笑道：“正东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林正东闭目躺在床上打点滴，听到声音忙不迭扭转头，一眼便看到门口的方薇，他不觉一下子愣住了……

方薇咬着唇，望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默凝视着，谁也不说话。

倪敏顿了一下，走过来拉过方薇的胳膊将她推到林正东的病床前坐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啦！我的任务已经胜利完成了，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等等！”林正东忙说道：“敏敏，你打个电话给正南吧，让他不用找了，就说人已经到医院了。”

“好的，”倪敏边说边摇头，嘀咕道：“正南这傻子，真是……我走啦！拜拜！”

倪敏转身走出病房，便顺手将门关上。

透过病房的窗户，倪敏看到林正东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方薇的，她不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悄悄离去。

“丫头……”林正东紧紧握着方薇的一只手，沉声道：“原谅我，我今天真是太不像话了……一想到你在外面可能会出事，我的心……”

方薇泪盈于睫，眼泪开始簌簌往下掉，“是我不好，我太任性，我不应该……我没想到你……”

“别担心……没事，我没事的，”林正东的眼睛也有些潮湿，伸出手来给她拭泪，“我到处找你，后来以为你去了老街，到那儿后发现你并不在，我就突然觉得胸口很堵很闷，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好在正南马上就送我过来了……”

方薇吸了吸鼻子，“医生怎么说？”

林正东笑，“没事，医生刚给我做了应力测试，说是我的心脏有点不正常，片子上显示有一条血管的通道好像堵塞了，但是还不到要做旁通管的地步，所以不用做心脏的手术，只要在那条血管里放进一只把血管伸张开来的支管就可以了。”

方薇急道：“什么？血管里要放支管你还说没事？那不是还要做手术吗？”

“是要做手术，但是危险度比做心脏手术小多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医生说明天上午就可以做了，”林正东伸出他那只没有插针的手臂将方薇拥进怀里，喃喃道：“我再也不会说那种混账话了……上帝惩罚我……你想想，我比你年龄大很多，身体又不好，心眼又小，事实上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

方薇埋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又哭又笑，“以后我们都不许再说谁配不上谁了……”

倪敏到达素菜馆后不久，林正南也到了。

倪敏看和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将他拉到吧台里面，皱眉道：“你怎么回事？老是插在正东哥和方薇之间有意思吗？”

林正南脸色顿时变了，用力摔开她的手，“你胡说什么？”

“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倪敏赶紧举起双手投降，低声道：“但你总不能对人家莫俐视而不见吧，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人吗？今天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人家莫俐陪你回家的！”

林正南一顿，“莫俐？她在哪儿？”

倪敏指指餐馆一角。

林正南顺手她的手指，看到莫俐正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朝他们挥舞，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倪敏用手推林正南，“去吧，去陪她说说话。”

林正南磨蹭，“有什么好说的？”

倪敏瞪他一眼，“你要不去莫俐会生气的。”

林正南摇头，“不会，她脾气很好的。”

“脾气再好也会使小性子，她有这个权利！”倪敏突然生了气，“你们男人就是贱，越是对你们好你们越是不珍惜！”

林正南忍不住怪叫，“喂！你今天怎么回事你？吃错药了？好好的冲我撒什么气？”

“我就是吃错药了！好了没！”倪敏瞪他一眼，突然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难受，她快步走到餐馆门口，想透透气。

“莫名其妙……”林正南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然后耸耸肩朝莫俐的方向走过去。

林正南在莫俐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晚上要给学生上课的吗？”

“早已经上完了，过来喝点东西，顺便看看你，”莫俐笑吟吟地看着他。

“哦，”林正南站起身。

“喂！”莫俐一把拉住他，仰面望着他的脸，“今天我帮了你的忙，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正南一愣，皱眉道：“你想要什么？”

莫俐的眼睛亮晶晶的，“那……陪我看电影？”

林正南再次一愣，然后点点头，“也好。”

莫俐马上欣喜地站起身，“我去帮你拿外套！”

“喂……”林正南刚想问她知不知道他外套在哪儿，却发现她已经冲到吧台那儿将他放在架子上的外套拿在手上，然后直奔他而来。

“快穿上吧，外面凉，”她很自然地将外套披散开。

“给我吧，”林正南伸出手。

莫俐没动，依然举着那外套。

林正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伸出手臂套上外套，然后不再看她，大步朝外走去。

莫俐低着头紧跟在他身后，脸上是越来越深的笑意。

林正南自顾上了车，莫俐赶紧打开副驾驶车门，动作灵敏地上了车。

“现在去哪儿？”林正南望着她，依旧面无表情。

“随便去哪儿，看不看电影无所谓，只要你高兴，随便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莫俐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脸。

林正南似乎觉得不自在，一下子别过脸去，将车启动起来。

路虎车穿过一家影剧院，在大街上飞驰着。

莫俐忍不住轻声问道：“正南，我们这是去哪儿？”

“医院。”林正南嘴里很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莫俐一下子顿住了，忍不住低头咬咬唇，随即又抬起头，笑了笑，“哦，对，我刚听倪敏说过你大哥病了，是该去看看……”

林正南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两个人下了车，走进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楼里显得很空旷。

快要到林正东病房时，林正南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笑声，他不觉放轻了脚步，走到病房的窗户前，静静地站定。

莫俐在他身边停下来。

里面春风和煦，透窗可见方薇正用一条毛巾给林正东拭脸，而林正东则孩子似的笑着拉住她的手臂……

莫俐握住了林正南的一只手，发现它冰凉无比，“正南……走吧，我们看电影去……”

林正南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病房里的一切，“不，等一会儿。”

“那好，”莫俐轻轻喘了口气，“我陪你，”她将两只手将他那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包住。

病房里，林正东突然拉住方薇轻吻了一下，方薇轻轻打了林正东一下，脸上绽放出林正南从未见过的娇羞，林正南的心猛地一窒，火辣火辣的，然后又迅速平静下来……他不觉狠狠闭上眼睛。

林正南嘘出一口气，伸出手臂绕著莫俐的腰身，离开窗户朝前走去，“走吧，我们看电影去。”

“真的？”莫俐的眼睛有些发潮。

“当然是真的！你这傻丫头！”林正南笑着伸手将她的头发用力揉了揉，

这个动作让他自己不觉一怔。

他什么时候跟莫俐变得如此亲昵起来？

不容他多想，莫俐的脸已经伸过来，她出其不意地在他颊上印上一个吻，然后拉着他的手，笑道：“快点！不然夜场电影都赶不上了！”

她的笑容干净明朗，像是一杯清新的柠檬，林正南忍不住跟着她一路飞奔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