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本港台言情小说或是那种三流的电视连续剧的话,那楼下等我的那个人无疑应该是铃铛——男女主角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是它们用以掉观众胃口的伎俩。所以看了太多类似东西的我,下楼的时候其实是抱着一线希望,带着一丝惊喜的。
周末的男生宿舍楼很多人:爱学习的人会抱着几本书去自习教室学习;有女朋友的人会在楼下等着自己的小女朋友过来一起去看个电影压个马路什么的;没女朋友也不爱学习的人自然会约上自己的哥们去喝酒或者干点其他的什么,总之每个人都是面带喜色,神色匆匆,面临期中考试的压力,大家都很享受这个难得的周末。
所以在这个环境下,他显得相当的特殊,无论是岁数还是神情。
如果说在一堆0出头的小孩中间杵着一个0多岁的男人还显得比较正常的话。——比较有可能是某人的家长什么的。那他那种神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也不像是一个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的样子。
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慌乱,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慌乱,和这个环境不吻合的慌乱。能够看出他明显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却失败了,他紧皱眉宇间的那丝忧色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他在等待着什么。
我凭着直觉觉得他就是找我的人。于是径直的像他走过去,脑海里带着这个疑问:WhoandWhy?
也许是一种默契,他也注意到了我。冲我微笑着,虽然在我眼中觉得有点勉强和不自然,可是毕竟还是在笑。
这个人至少看起来是很随和的——那个时候我在心里给他下了一个评语。
然后,我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你一定就是Ronin吧?"他伸出了手,微笑,"我听我妹妹提起过你!"
"妹妹?"我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很疑惑的看着他。猜想他的身份和目的。
"是的,我是静的哥哥,也是铃的男朋友。"他微笑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惊人的身份!
我吃惊,发呆,可是幸好还有了一丝灵光闪现,"前任的男朋友!"我反驳到。
他接着微笑,刚刚的那丝紧张已经不见了,也许是我的表现让他觉得可以游刃有余的对付我,他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你放心吧,我只是想找你聊聊而已。"
又是学校旁边,又是一家小茶楼。我和他坐了下来。面对面,心对心。我尽量把自己伪装的冷漠而淡然,可是心中却有种压抑不了的波澜。毕竟,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阅历和心理准备。
可是我还是不怕,甚至谈不上担心。因为通过静我知道了他和她的故事,那段让人心疼的故事。那本来该是一段只属于铃和他的恩怨情仇,可是在一个不小心的午后,我遇到了铃,所以我进入了铃的生活,也进入了这段本该结束的故事中。
延续而不是结束。也许,强硬的把自己的人生划分成一个个阶段本就是错误的,我们的人生并不能被我们有意无意的划分成一个一个的阶段。事实上,当你以为一个阶段结束的时候刚好是另外一个阶段的开始。人生如同轮回,在不断的周而复始中前进着,无所谓起点,无所谓终点。有的只是我们在几十年岁月中留下的一串连贯的脚印而已。
所以,我选择了铃,选择了面对她的过去,包括现在这位坐在我对面的男人。
他真的长的很英俊,0岁左右的年纪刚好让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了一丝男人的刚毅和线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老是流露出一种和自己年龄不相称的稚嫩,从初见我的那丝紧张到现在的冷场——他真的不会把握局面。开始的那种淡然和微笑与其说是让我放心不如说是让他自己放轻松吧。
或者说是冷静下来的我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我比他强!我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笑了:"你有什么事吗?"虽然是陌生人,可是对于他,我实在不愿意用敬语。
"嗯,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和铃的事。所以想见见你..."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努力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为什么?"我反问到,"或者说,凭什么?"对他,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友善,毕竟他是那个害的铃自杀的人。能平静的坐在一张桌子前和他说话已经是我最大的低限了。
"我,我,我..."他彷佛依然不能很好的组织自己的语言,吞吞吐吐的组织着自己想说的话,可是他这种犹豫却让我感到了反感。因为正是他的这种犹豫不决让铃受到了伤害。
也许是看出了我神色中的那丝不耐烦,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依然爱着铃,我想要她回到我的身边!"他诚恳的看着我,"我知道了铃和我分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了自杀的事我也知道了,所以我很内疚也很痛苦,正是因为这么一段时间的反思,我意识到了铃才是我的最爱,所以我要和她重新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聊?"他的话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事前我已经大概能够猜到他想说什么,所以他一口气说了出来的时候,我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并试图把他的思路往我的节奏上引导。
"因为,我听静说过你。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也很好奇铃会喜欢怎么样一个人,所以我想先见见你。"
看来他不知道我和铃已经分手了,我冷笑:"照你的话来说,你觉得铃一定会选择你吗?"
也许是我的冷漠和尖酸刺激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当然,你认为你面对我有什么优势吗?"他很直接的反问我,而且彷佛对自己的这个问题相当有信心。
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反复问过很多次了。铃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和她之前的那个男朋友比较起来有什么优势吗?他比我成熟,比我有钱,比我英俊,我凭什么让铃来忘掉他呢?我想我的优势只有一点:我比他更真。
更真的面对这份感情,更真的想照顾着铃的心意,更真的想和铃在一起的决心。我用我的真心换你的掌心,铃,你知道吗?
不讨论我这个观点的幼稚与否,可是做任何事都需要信心,而这就是我的信心,就是我为什么毫不畏惧毫不退缩的追求铃的信心。信心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自己带给自己的,信心的来源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信心可以让你有自信能够做一些事情,并为之努力直至成功为止!
所以凭借着这种类似于"光脚不怕穿鞋"无知者无畏的勇气,我展开了对铃的追求,也正是凭借着这点,当我面临着他的这个问题时,选择了坦然的面对。
"什么优势?我比你年轻,你现在拥有的,我在将来一定能够拥有;而你现在没有的,我在将来同样也会拥有!"
"将来?将来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你怎么能够确定你将来一定能取得比我现在更好的成就?你又怎么能够面临着以后各种各样的诱惑而依然保持着现在这份纯真的心呢?"他对我那种表忠心似的表白完全不屑一顾。
当时我对他的那翻话相当的不屑,并觉得这只是一个失败者的推托之词。等到后来我毕业了,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我才意识到其实他这番话并没有错,面对着成长带来的变动,我们个人的意志其实在很多的时候都相当的微弱。可是,这指的是大多数的情况,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诺言是不会跟着时间的流逝而退色的,毕竟人这一辈子,多少还是应该有些坚持不变的东西的。
而我的那份东西,就是铃。
也许有人会在经历了诱惑之后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坚持和信念,也许有些人会在遭受了挫折之后丢失了曾经的梦想和诺言,可是我不会,我也没有。为了自己的爱情,我坚持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可以很坦然的坐在电脑前写下当时我对他说的那翻话:"是的,我并不是神仙不能保证将来的事一定会按照我希望的方向发生,可是,至少我可以保证这份感情在我心中的地位要比你心中的那份重要的多,所以我愿意为了铃,为了照顾她而打拼,为了让她开心而努力,你可以说我幼稚,也可以说我一厢情愿。可是对于我来说,一份真诚的一厢情愿实现的可能性要比你那种所谓成熟的顾虑或是不负责任的轻松要大的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刚刚的那翻话说的抑扬顿错,相当解气。所以我挑衅一样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驳。
滔滔不绝的说完了一通之后,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看着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我惬意于他的迟钝和无话可说,给自己点着了一只香烟,接着说到:"而且,你今天过来找我本身就是对铃的不尊敬,难道你认为你依然一招手铃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铃本身的想法吗?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太自以为是了吗?"
出乎我意料的事,面对我的咄咄逼人,他的态度相当的平和,并没有我预想的老羞成怒或者是其他的失态。他只是歪着脑袋看着我,带着一丝微笑。
也许他的微笑是善意的,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这只是挑衅。我有点愤怒于他不响应我的挑战。于是很不客气的问他:"你笑什么?"
他注意到了我的情绪,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对不起,我没有什么恶意的。我只是觉得你果然和静说的一样,是个很直很冲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是的,你是一个比我更有责任心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
他的友善反而让我不好意思了起来,也许这是阅历的差别吧,他成功的化解了我的锋芒。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用抽烟来掩饰自己。
他看着我,突然说:"其实,铃..."
"铃什么?!"他提到了铃,我一下急了起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我焦急的样子,有点欲说还休的样子,彷佛是有些话不愿意告诉我似的。我急了,追问到:"铃怎么了?你想对铃怎么样?"
他看着我焦急的样子,又笑了,"没什么的,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而已,没事了..."
他话里那种推托的语气很明显,可是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在意,可是看着他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刚刚想说的事情了。
我放弃,而且我分析他也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对我说,最多就是一些和铃过去有关的事情吧。我不介意也不在意,现在处理掉这个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才是当务之急。
"你刚刚说了,你想先了解一下我这个人,现在已经聊了这么久,接下来呢?"
"我会去找她!"
"为什么?你还有资格还有脸去找她吗?你有面目面对那个被你伤害的女人吗?"
"你担心什么?"他看着我,问。此刻的他彷佛做了一个很难作出的决定,现在整个人的气势都和刚刚不一样了。
我惊讶于他前后的变化,嘴上当然不愿意服输:"我并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又一次的伤害她。"
整个晚上直到这一刻,他的表现才像是一个比我大7、8岁的男人,显然他控制了场面:"我和铃的故事毕竟还没有结束,至少我作为一个男人应该为它划上一个句号,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拖着。不管铃对我的答案是什么,至少我要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
他的表情相当坦然,他的话语自然而流畅,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真诚。可是他的这种态度却激起了我另外的一种斗志,不是针对他,是针对铃的斗志。
铃用一种本来我无法拒绝的方式把我拒绝了,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好男人,可是所谓的好男人就应该放弃自己的爱情吗?尤其是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连他都愿意用一种很男人的方式对自己的过去划上一个句号,可是我为什么却缺乏这种勇气呢?
我的手握紧了茶几上的一只玻璃杯,心痛的无言以对,那一刻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身在何时,只是想起了她,想起了铃。
也许,长久以来我过于习惯用一些自己定下的规则把自己约束起来了,太在于自己是不是个男人的结果导致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不像一个男人了。
或者是自己一开始把这份爱情看的太沉重了吧,而铃要的不是沉重,她已经受不起一份更沉重的爱了。太沉重的爱只能导致太多的疲惫,不如轻松一下,让双方的心都能更好的放飞。
我明白了,铃,我不会放弃你的。
那个时候,那个茶室很安静,我在想我的事情,他在悄然的看着我,彷佛要看透我这个人的想法。
我坦然,微笑,对他说:"你可以去试试,事实上,我也要加油争取我的幸福,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他惊讶,然后笑:"我等着你!"
经常可以在书上,电视上,甚至是歌里听到这个:如果你爱她,就让她离开你好了。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爱情可以这么容易的放弃。要放开自己曾经牵肠挂肚,朝思慕想的一个人可以象丢掉一件不喜欢的衣服这么随意吗?还是只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只能在午夜梦徊的时刻悄悄的舔着自己滴血剥落的伤口。
如果那样才能证明爱情的话,那么,抱歉。我做不到。
我很自私,对于这份我认定的爱情我一定要去挣,哪怕到最后的结果是头破血流。
有必要说说我自己,其实我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这两个字意味着太多的负担和责任。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我不会爱人。或者说是我的不懂得爱人。从小父母都很忙,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我习惯的生活是自闭的,隐私的,不承担任何责任的。而对于感情的付出,自己一直都很保留。那个时候很羡慕校园里的那些情侣们,他们可以在一起很陶醉很向往的谈论起他们的将来,可以很依恋很甜蜜的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总是对他们嗤之以鼻,因为我知道,我永远都得不到。
可是遇见了她,在那个带着淡淡的凉意的初秋的午后,看着她无意中露出的虎牙,听着她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我知道,我完了。
在和她做"朋友"的那段时间里,我过的很开心,很没有拘束,很热闹...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谈起了恋爱。
我很贪心,那段时间太短了,我要的是更多
刚好,有一场球赛要举行了,她以前对我说她从来没有到现场看过球。
我打电话约她了。
她应该不知道他男朋友已经来找过我了,很惊讶于我的电话。而我则插科打诨的把她骗了出来。见到她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事先想好了很多说辞,可是一见到她,却觉得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所以干脆来个沉默是金了。而她,也很有默契的一言不发地跟在我后面。
我们就这么默默的走到了体育馆,两个人无语的对视着。当时的气氛实在很诡异:在一大堆卖喇叭和软饮料以及推销手球票的小贩中站了两个不苟颜笑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我们俩都笑了。就象杀手里昂为那个玛缔尔达打开了房门一样,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了。
"你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拖到这里来了?"她似乎恢复了她本来的性格,开始对我发难了。
"你不知道最高的境界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吗?"我很开心,接招了。
"呵呵,对不起,我是来看球的,好象不认识你呀?"她开始玩了。
"哦,对不起,我也是来看球的,可是看到你实在太漂亮了,所以就过来答个茬,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我陪她玩,表情严肃,心里乐的不行。
"那我为你的女朋友感到悲哀。"她一脸的沉重。
"哪里,和我看球的是个男的。"我不屑道。
她笑场。"算你狠,进去了啦!"
虽然这是一场女足的比赛,可是由于我就读的城市以前没有举行过类似活动的缘故,人出乎意料的多。我们穿梭在一大堆粗壮的大婶和秀气的男士间显的举步唯艰。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搂住了她。
她的腰好软。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一刻的颤动,就象有一股电流从她的腰传遍了我的全身。那应该是一种悸动。用一个不够唯美但是很准确的字来形容那种感觉就是:爽。而书上电视上给了它一个形象的比喻:触电。
那是我们认识了两个月另5天的日子。那天,我们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如果能让时间凝固的话,我一定会选在那一刻停留。我知道感觉是一种靠不住的东西,可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到的美妙却成就了一种永恒。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放心的将自己交给我。我保护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心里却只是默默地抱怨这段路实在是太短了。
至于那场球是什么样的我不记得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看。球场上的个女人加起来对我的吸引力甚至不如她的十分之一。
而她的注意力显然也没有在球上。她开心的吹着小喇叭,兴奋的同时为两个队加油。
看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冲动的她,我微笑地教了她几招看球的招术。
"呆会我把飞机仍出去的时候,记住要装的很无辜哦。"
"恩。"
于是,一个满载着纸屑的纸飞机落在了一个大妈的头上。看着她一脸郁闷的转过身来。我们俩忙正襟危坐做无辜状。她却悄悄的捏了我的手一下。她的手好凉。
现在的我一直在回想自己当时的心境和那段不长的感情。有时候伤感,有时候开心;有时候兴奋,有时候冷静。随着对自己记忆的发掘,这篇文章也越写越长了,有很多认定的东西给否定了,有很多怀疑的东西也确认了。但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我们那个时候是真真正正的爱过,我们的爱就象那只在天空飞翔的纸飞机一样,虽然飞的不高,可毕竟飞起来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