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突然从角落里鬼一样的蹿了出来,在我的对面不请自坐:"为什么说谎?"声音里有一种询问的反抗。
我吓了一跳,慌乱的举动使停放在半空中的高角杯里的酒水洒在了白色的衣服上,我的双手在抖那红色的液体,我咬着牙...
"我想你不介意..."我握紧了那空杯。
"当然介意!介意你拿我做底牌!!"黑色的眸子里有点点愤怒。
我顿时哑口无言。有歉意更有尴尬,我僵愣的无地自容...
"这不公平!"他继续语道。
我不敢对视那双眼,目光在躲闪。
"这不公平!要做就做我真正的新娘!!做你真正的底牌!!!"
我瞪大了眼,我不相信这就是我听到的...
我不敢四处环望,怕那些异样的目光抹掉我仅有的自尊。我的口开始干涸,我抓着那瓶没动的酒,试图把那艳丽的液体倒入放在我手边的空杯之中,但那双手宽大的手抓住了我的冰冷的手臂。我没有收回那只手。几乎在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有一个肩膀来靠靠,一个家庭来疗伤疲惫,而我现在又要怎样做...
"我想我错了,错爱了不该爱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很久后,我张开紧锁的口说。
"你已经成年了,该为你所说的话付出责任的时候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手臂依然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是,是应该。"我苦涩的笑。"可是现在我已经很坦然,只是有些伤感和骄傲掺在其中作怪而已。
"你需要家,而我也需要..."
我点点头,用力缩回了手。夺过酒瓶,满满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迷蒙的眼神瞟了他一下。冲他怪怪的笑语道:"交易成交..."
我看到了那惊愕的眼变成了一条线。
他和我一样大概都有不希望再受伤感觉。而我总被我打碎的梦和叛离的幸福中隐藏的折磨的痛苦所连累。这些心伤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但却有意无意的被我惦记着,并且在的脑海中摇曳生姿,挑衅的向我示威。
我不可掩饰的想要坦白,我累了,我小小的心被无言的无奈装的满满的。所以我选择接受。
很久以后,我相信并知道:我们不是恋人,只是个彼此相伴的伴而已。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我双脚踏在一望无际的充满生机原野上,望远处施工的场地,那场地的工人凌乱而有续的进行他们的工作。我知道不久的将来我眼中的这片土地又将是一个繁华之地。近处有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相伴走过,给这静寂的场地平添了几分温情,我一个人很安静,不想打破这宁静的和谐。且视那巨大的建筑物。
"怎么?一个人,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联系?"嗔怪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回头。惊讶与兴奋无语言表。她像遗落人间的天使一样出现了我的面前。正得意的向我笑。
"丫头,来了也不知诉我!"我紧紧的拥着她。满是责怪。
"告诉你了,你还有刚才那不能置信的表情吗?"
"想我了吗?"
"嗯"我舍不得离开那怀抱。我的脸贴在她美丽的面颊。
"我也想你了...大姐,二姐,三姐,还有七妹都还不错,都让我代她们向你问好。她们想你了..."
我点头:"我也是!"
"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你们家那位不在??"
"出差了。"我松开手,柔和拉着那手往回走。
"你就打算就这样过了?"
"有什么办法不这么过吗?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每天必备的程式,能有什么不同?还能改变?"
"这好像不是我认识的萧寒"她停了下来,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低头看那飘逸的长裙...
抬头笑:"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宁愿从不曾恋过谁。"
那双俊俏的脸没有笑容。机械的对着我:"寒,你变了..."
"一个从来不变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希望你过的好..."
"我也是,希望你们过的好。"
她点点头,艳丽的红唇露出一丝无奈。
脚下依然是青青的草地。我却听到了下面的话。
"我这次去了天诚时装公司..."
"哦!"
"去谈生意。"
"有什么收获?"我问。
"我见了莫言。"
"怎么样?生意做成了?"
"是。"
"他不认得我,但我却识得他。"
我点头,不愿去解释什么。
"真的不在乎吗?"
"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我回答雨的问话。
"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能想象他过的很好,没有我在会过的更好。"
"寒,可你忘了,你过的不好,远远没有他好。"
"他有美女,我一样也有帅哥,不是吗?"
"自欺吧?"
我手牵的这个女人,总能在打击我的时候,猜透我的心思。尽管我总在梦里梦到那个冷傲的身影,但我永远不愿意承认我是那么的在乎他,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不愿相信那就是爱情。
"不是..."我解释,但越解释越心虚。
"惠子要结婚了是吗?"我转移话题。我受不了那种凝重的气氛。
"呵呵,是。小丫头,幸福的不得了,小女人一个。"雨说起惠子乐乐的言道。
"是呵。"
"下个月十六号!"
"在哪儿举行婚礼?"
"男方的老家?"
"嗯,很好。"
"该成家的都成家了,该嫁的都也嫁了,你什么时候嫁人?"
"我?"
"是啊。"
"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在一起住,结婚只是个程式,想办就办了。你呢?什么时候准备把自己嫁出去?"
"不知道。"在某些时刻,我只说这三个字,也只会说这三个字...
"想要换工作?"
"想换换心情。总在一个地方工作觉得有点压抑了。"
"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好。想四处走走。"
"去哪儿?想好了吗??"
"去我想去的地方..."
"近期要离开?"
"近期不会,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什么事?"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用我告诉你。"
"寒,你有心事?"
"见过我哪儿天没有心事?"我低声问。紧紧的拉着那双手。十指相扣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来,但我依然舍不得放开...
"还在写东西?"
"嗯。"我点头。
"要更努力!知道吗?"
"知道。"我回应。没有人知道我现在的努力不单是为了我自己。
"你现在急着挣钱?"
"我答应过我妈妈,我要让她过好日子,但好日子必需要以金钱为底衬。所以我急着要挣钱,这也是我对我弟弟的承诺。"
"有份兼职你做不做?"
"兼职?什么兼职?"
"我们公司的宣传顾问。"不觉然我们已经走到了马路边。她停下来正面对我,郑重的向我发出邀请。"我只要你不忙的时间。"
"可我知道我忙的时候恰恰也正是你们最忙的时间,而我不忙的时候,也恰恰是你们最闲的时候。"
"你不用担心这个,这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你的浓缩的智慧。你绝佳的方案。不是你所拥有的时间"她闪动的眸子,多了企业家的深遂。
"智慧的大脑。"我开怀点头大笑。
"那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她看了一眼路边白色的跑车说道:"寒,我这会儿要走了,我来之前还有个会议,下午两点必须赶到。我先把你送回去,五点以后,我去你那儿找你好吗?"她粉嫩的手噌着的我脸询问的口气。
我没有理由反对她的短暂的出现又快速的离开。尽管不舍,但我还是回答:"好。"
雨牵着我的手走近她的车。车门打开后,我钻进了她的车子里,让她载我回家。
我想我要说点什么,但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站着夏楠的爸爸和妈妈,慈眉善目的老人的脸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时,眼睛里惊现出刹那的诧异的光。我懂得那光的真正的含义。
半晌,从无声的哑然到嘶哑沉寂的尴尬。我艰难的叫了一声"阿姨"
我和她们一样也在经受情感的煎熬。
他们在看儿子,眼神中的复杂是无法用言语比拟的。我的眼神在与他们的眼神交接,那眼神竟有一种惶恐在里面残留。
我笑,面部满是僵硬,他们笑,面部却是曲线的冷漠。
"夏儿...这就是萧寒吧?"他母亲双手紧握在胸前眼睛却没有看儿子。
"妈妈,你就打算就这样让我们傻傻的站在这儿吗?"夏楠孩子似的抓住迷惑的母亲的肩摇晃着。"我饿了..."
母亲被儿子撒娇的行为所蛊惑,失神的望着我:"寒..."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的双肩听到那个字却开始了发冷。"姐姐,我想我错了..."
"嗨,嗨,老婆子,还不快让寒儿坐下来,姑娘都站半天了。"双鬓泛着丝丝的银光,一双充满睿智的眼,高大的身影映在我的眼前。温热的手臂拉我下坐。推着娇小的身躯向厨房的的方向...
"嗨,嗨,你推我做什么?我自己会走..."她小声在尖叫。
"我妈妈..."
"不用解释。"我轻声打断他的话。"我想,我应该能明白。"
我本来可以坐在那儿里,呆呆的发着不知所以然的神经。但是我没有,我撇开了夏楠鬼使神差的绕过华丽的客厅走近了那精巧的小厨房。我全然不顾夏楠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我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我没有惊动他们。他们还在说话。
"那孩子又来了..."那声音掺着哗哗的水声异常清晰的流在我的耳边。又一阵冷意刹那间袭遍全身。她褶皱的手泡在了水盆里使劲的揉起来。
夏楠的爸爸把手搭在她母亲的肩上,轻轻的拍着...
"孩子们的事别再参与了好吗?我们都老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吧。"那微微衰老的背影遮住了我半个视线。
"我不想看到了,今天又看到了..."她在笑。那笑充满无奈。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许多事明知道不可为,就没有必要再伤感。你我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很多事能放则放吧。随他们..."
她推开丈夫的手臂,却在转头的一瞬看到了我的存在。我没有想过要躲避,我叫了声:阿姨。我默念:"该来的都来吧..."
我看那指间滑落的水滴,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她厌恶的表情...
"叔叔,阿姨我应该帮着做点什么吧?"我挤出一句话。
"是的,孩子,但此时确实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是客人!"她回答道。
"嗨,嗨。"夏楠的父亲轻拉了一下她母亲的手,轻语:"环儿,别让孩子难看,你是长辈!"
他说完,故意提高了嗓门缓解溢满紧张的气氛。
"哈哈...让寒儿帮你也好..."说着,牵而让道。这句话果真起了作用。她默许了丈夫的安排。
"也好..."她递给了我一捆青菜。曾经青春无限的脸对我闪出一个笑容。我回敬她。我也笑。但那"笑"却各有含义。
门被带上了。我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我看不透她的心思,但我依然假装很从容的样子。煌亮闪闪发光的厨具刺疼了我的眼,我的手变得机械,脆生生的青色的生命在我的手中落入它应有的位置...
"你像幽灵,又来到了我身边。"她还是背对着我。只是她不在揉手,而是在洗我放在水盆中的泛着紫光的青菜。
"阿姨,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识得那憎恨的眼神。两年前有在她身上有,今天在你身上同样也有。"她冷冷一笑。
"我是她妹妹。"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你是她妹妹。如果我不喜欢她,那则更不喜欢你。"
我颤栗了下...
"你远没有她温顺,你不是一个可爱的人,你身上有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她是把利剑,只要有人惹着她,都会受伤..."
"我不是怪物!"
她笑笑:"恨我?"
"如果有理由让我去恨你,我想我应该恨我自己。而不该在您面前出现。"
"我不相信你姐姐,正如我现在不相信你一样。"
"你本身的不自信?我让你不安?让你感到了危机?在这个本该春阳无限的日子却又要让你面临失去儿子的危险?不安??怕我会破坏现状???"
"我从没有想要解释..."
"我也是。那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很好。我要的就是坦诚。"
"现在呢?请我离开?要我把儿子还给你??"
"相反,我把我的儿子交给你,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听错了?"
"没听错。"
"你在冒险!"
"与冒险相比,我更喜欢赌博!在我看来任何人都配不上我的儿子。这种心理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会输,只要我反悔!"
她轻笑。不理我的话。继续她的话题。
"如果你愿意,你会做到。虽然你不爱他!"
"绝对了吧?"
"我说过,与冒险相比,我更愿意赌博!"
"你说我不爱他?这就更没有必要冒险,更谈上不冒险了。"
"错了,一个女人可以找一个她不爱男人,但一个男人必需找一个他爱的女人。而我知道,我儿子迷恋你!我希望我儿子幸福,那么只有你不幸福了。"
"唯心主义!"我的反叛又被激发了出来。我之后的回答更回的尖锐。
"我从不掩饰。"
"这是你所谓的坦诚?"
"至少我不虚伪!"
"虚伪的定义是什么?"
"丫头,凡事未必究根到底就是好的。"
"不可爱,终会有不可爱的表现吧?"
"丫头,凡事留有余地。"
她横扫过的眼神在看到儿子蹿入我们中间的时候,对我报之和蔼的笑容。而我对着窗外嫩绿的树叶默然不语...
"寒,帮妈妈做什么?"
夏楠跑到她妈妈的身边,环住了母亲的腰,下颚放在母亲的肩上。弓着腰,孩子似的道:"妈妈,我饿了..."
看到这儿一幕我突然知道她不喜欢我姐姐的真正的原因了。我的心底涌起了一股酸涩。"呵呵,阿姨你霸道的拥有,确有几分与我相似。我们性格有些相似却又有迥然的不同。"
幸福的回答:"等会儿就好!"
"我帮你..."说着把手伸进了盆里...
我羡慕那幸福的场景,某一时刻便有了感动。呵呵,我知道,我又错了...
饭在夏楠的猛吃中结束了,我和她母亲尽量避免冲突。我几乎成了一个木偶,只是机械的做出某种动作。他父亲不停的给我夹菜,给我说他们家的笑话。我点头,说谢谢,笑,然后大笑。
悬挂的一幅油画引起了我的注意。旷野之边,阳光之下。黑色发髻,裸肩长裙丰满的妇人低头吻怀中幼小可爱的娇儿。风轻云淡,静谧而祥和。右下角的三个字,映入我的眼睑。我足足审视了五分钟,我想我错了,怎么会这么巧?不会!呵呵,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相同的名字?
我不愿相信,于是,我选择自欺!
"这是我妈妈收集的一幅画,据说是一个画家的早期的作品。"
"哦。"
"名字好像叫什么休莹?记不得了!"说完惊奇的看了一眼画角又道。"嗯,是,韩休莹。"
"哦,我躲着画,不去想那究竟。继而却无心去观赏那更有艺术视觉的画面。
书房里,我看夏楠父亲写毛笔的有力道的手臂。我拿起古砚开始研墨。
"我爸爸也喜欢写毛笔字。只是这砚没有你的好。但字却比你写的更有力道。你的字有一股阴柔,但阳刚不足。"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丫头,对字有研究?"
"只是略知皮毛,时隔多年,早已荒废。"
"看不出,你这丫头有慧根..."
"呵呵,劣根吧?..."
"听夏儿说你写字?"
"无聊的消遣..."
他放下笔,双手拿起印满墨迹的纸张放在面前,嘴里轻吐着空气。然后把它放在一边的长方形的凉台上。走到了凉台旁边的书架边,从品目繁多的书中挑出一本大大的现代时尚杂志递给我。
我诧异。"为什么给我这个?"我看着封面,裸肩,背身,衣着艳红的礼服的女性呆了一下。想起了雨非让我穿礼服照什么相片事,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同时我也明白好友雨的用心良苦。看到封面的我的背影,我竟没有责怪雨的*********看看无妨!"
"最前沿的时尚?"我翻开品目繁多的书页抬头看他。
"觉得如何?"
"由我来说?"
"嗯。"
"我天生对时尚前沿的东西并不敏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丫头,谦虚了!"
"呵呵。几近完美的时尚元素。"
"是,喜欢这本书吗?"
"欣赏!华丽的产物!!"
"的确是华丽的美的产物。"
"杂志做的怎样?"
"有声有色!华丽而不失内涵。"
"如果我没有认错,封面上的背影应该就是你吧?"
我早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叔叔眼力不错!"
"丫头为何以背示人?"
"太多希望,太多无奈!
"青春为何多有无奈?生活需要真实,生命需要激情!"
"生命需要和谐,生活需要遗忘!"
"何以此言?"
"物是人非!"
...
夏楠拉了拉父亲的衣角,那父亲点了点头。对儿子说:"你们聊会儿,我去看看你妈妈给你们煲的汤了没?"
...
"看这个吧?"他指着一个儿时的玩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