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就不麻烦李嫂了,是青心考虑不周了。"洛青心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来。
幸得李嫂意志力坚定,没有被这外相给蒙蔽,"洛姑娘这一路也够辛苦的吧,您先休息一下,中饭的时候我过来叫您。"
看着李嫂离去的背影,洛青心苦笑出声,她的个性什么时候这么急躁了起来,人都已经是住进了国师府了,还怕不知道轩哥哥的事情吗。洛青心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这么多年缺失在彼此生命之中的大大小小,是不是,她早就已经是追赶不上了他的步伐呢?
犹记得,在她八岁那一年,家里来了客人,说是父亲的老朋友。
她和哥哥跑去前厅,正撞上随父亲前来拜访的他。小小的少年,一身水蓝色的长袍,眼眸清澈含笑,温柔的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那么小的年纪,自然是还不懂情情爱爱的,却是偏偏将他记在了心上。
再后来,小女孩情窦初开的年纪,兄长每每开玩笑说"我们的心心,日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时候,眼前所浮现的,都是那一身水蓝色长袍的少年,眉长入鬓,鼻梁秀挺。她记得,他的目光都是带笑的。那年的春风,都是没有那般的温和柔熙。
偶然听嫂子念过一句诗,一下子便就喜欢上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从父亲的书房里翻出来这样一句诗的时候,她整个人依在书架上,都是没有办法压制住那颗狂跳的心脏。那悸动,便就是喜欢吧。于是,住在心上的那个少年,便真的成了心尖儿上的那个人。多是美好。
那个时候的洛青心便想,她和司懿轩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相识,若是日后结为夫妇,举案齐眉,那该是有多好啊。
十岁那一年,被父亲送出学艺,每年只得归家两次,辛苦的时候想起来的都是那一身水蓝色的长袍,以及问她话语时候温柔的语气。便再也不觉得苦。
年纪越来越长,终是沉不住气了,他忘记了她吧?他们的父亲还曾开玩笑说要为两人牵线拉媒的呀。他,怕是真的都忘记了吧。那些自心底油然升起的凉意,就那样蔓延了全身。
终是捱到了十八岁,学艺归来。寻常女子早就婚嫁的年纪,她只一心还等着他。心念着,人生哪里会是一帆风顺的呀,等待又何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呢。洛青心也向来认为,最是美好的人和物,都是值得等待的。
哪曾想,回到家中,竟是那样的场景。就连她兄长三岁的小女儿,都是没有放过。父亲留着最后一口气,要她去寻司家,那个温柔的少年,早就已经是一国国师。不是没有一丝窃喜在心底划过,终于,她有了去寻他见他的理由。
代价,却是她不愿承受之大。那些围坐在桌前和至亲谈笑玩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只有三岁的小侄女,她都没有好好的抱上几回呢。
十八岁的姑娘,躲在漆黑的小巷里,将丧亲的悲恸,化为一夜的泪水。
尔后擦干眼泪,她滴血起誓,此后再无眼泪,再无软弱。
好在,她的心里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是可以安抚这冰冷的身心的。
洛青心将思绪拉回来,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是沁满了汗珠。
如此,洛青心便是在国师府上住了下来。
前面说到,龙家到了老管家这儿便不同了。所不同之处在于,老管家膝下有一子,虽为龙家下一任家主,却如今也是四大法王之首。
"父亲。"龙霄斐出声。
老管家也不抬眼,只是随口道了一句,"你来了。"
龙霄斐并不答话,只是安安分分的立在一旁。
"主子的事情,你都了解了吧?"老管家心下不爽,他这儿子话少的毛病还真是没变。
龙霄斐依旧是规规矩矩,"是,路上了解了。"
"照我吩咐的下去做就行了,"老管家冷哼一声。
龙霄斐身形一转,便是出了书房。
老管家更是气急,他怎么就是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孝敬他的话一句都不说。真是个混帐家伙。
智曜烧了函关的一个村落,村子里面的百余户人家,无一幸免。死状凄惨,只剩下一地白骨。
当消息传入望月皇都的时候,满朝文武无一人不欷歔,后脊背发凉。
这就是与他们望月王朝几十年交好的邻国智曜国啊。
其豺狼野心,可见一斑。
夜剡冥当即进宫,智曜国这是连给他们掩饰战况的机会都不给啊。先是下蛊毒,后是屠村。智曜,你这是欺我望月无人迎战吗?
"十四,你怎么看?"君王立身御书房,抛出一句话。
夜剡冥勾笑,"打呗。"虽然还没有猜出智曜国这是耍得什么把戏,接连不断的状况,很显然是蓄谋多年了。只是这一次牵扯的外线实在是太多,对方所抛出的迷雾弹也太多,夜剡冥不是不清楚智曜国有心吞掉望月,却还是有很多细节之处想不明白。不过对方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逼望月出手。
就算是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却是不得不跳。
百余户人家,无一幸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望月的百姓和兵将,也决然是咽不下这一口气的。先前来报,有一队智曜国的商客进入函关,第二天就出了事。而事后,那一队商客竟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对方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客,个个都是江湖中人才对啊。
然而,就单单是凭着这一队失踪了的,来自智曜国的所谓商客,根本就不能够断定是智曜国出的手。而望月人人皆知,出手之人是智曜国。现下却又无从可查。要是望月率先开战,就是破了盟约,背负上不守信用的骂名。
有苦难言,便是这般了吧。
"我们的兵士,多有中了蛊毒,"夜剡冥无奈,将昨日刚刚收到的线报缓缓讲出口来。
君王夜临冥依旧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夜剡冥却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凝重。这还是,夜临冥坐上这个位置之后,第一次表露出来这样的神情来。命运,还真是讽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