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岁寒淡漠地看他一眼,果断地躺下去,将薄薄的空调被拉到下巴处,静静地合上眼睛——她觉得现在就在梦境中,眼前这人绝不是陆长征。
陆长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轻手轻脚地离开。这一晚,他歇在了客房。
晏岁寒中途又醒来一次,之后就迷迷糊糊的,没睡着,但也不算清醒。第二日一早,女佣就来叫她:"太太,先生请您下去吃早餐。"
晏岁寒向来是八点多才下楼的,那会儿陆长征已经去上班了。今天时间倒是还早,陆长征抽什么风?
女佣心里也有些忐忑。在陆宅帮佣各种福利待遇都是很好的,主人也不难伺候,就是听说太太脾气有些古怪,先生又纵着她,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她很担心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太太不高兴。
晏岁寒当然不会跟一个女佣过不去,她麻利地起了床,洗漱换衣,施施然下了楼。
陆长征坐在餐桌旁,面目冷峻,女佣对他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就悄悄退开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晏岁寒的那份仍是药粥,再加一块五谷蛋糕,陆长征的则是培根火腿加牛奶。
晏岁寒很少同陆长征一起吃早餐,她不清楚陆长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并不怕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沉默地开始吃起来。
陆长征先她一步吃完,坐在对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晏岁寒本来就不太有食欲,被他这么盯着,哪里还吃得下,勉强吃了半碗药粥,那蛋糕一口都没动,擦了擦嘴,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我不会跟你离婚。"陆长征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道,"但你要出去走走,我也不会拦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多久就去多久。"
晏岁寒闻言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陆长征口中说出来的,她沉默了片刻,才抖着嗓子开口:"我要是永远都不回来呢?"
"你回不回来,我就在这里。"陆长征淡淡道。事实上,他知道晏岁寒不会再回来了,她绝了情,他却动了心生了爱意,所以他一败涂地。她便是一皱眉,他都忍不住心疼,哪里舍得让她真的死在自己手中。再不愿,也只能放她走。
——你走之后,我将永享孤独。仅此而已,我能忍受。
"你真的,要放我走?"晏岁寒挑了挑眉,整个脸都明媚起来。
"真的,我不骗你。"陆长征淡淡笑道,递给她一个卡包,不容她推辞地道,"把这些带上吧,就当是让我安心。"
晏岁寒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些东西她得带着,否则他不安心。不安心的话,别人就休想顺心。她拿过来,随手打开,就看到一把钥匙:"这是?"
"车库里你最喜欢的那辆车,管家早上洗得干干净净的,你开走吧。"陆长征淡淡道,"弘文路上的那套房,是用你的指纹做的门禁。"
晏岁寒抿抿唇,略一思忖,冷静地问道:"那现在,我能走吗?"
"随时都可以。"陆长征点头应道。
晏岁寒拿着卡包,什么都没有收拾,就那么冲出餐厅,到车库中将车开出来,绝尘而去。
陆长征坐着没动,沉默得仿佛石像,过了许久,他才动了动,抬手抹一把脸,狼狈地道:"她就、那么、迫不及待。"
一句话才寥寥几个字,硬生生断成几截,管家听了,也不由心下恻然。
陆长征稳稳神,站起身冷然道:"回老宅。"
"是,先生。"管家微微躬身,落后一步跟在陆长征的身后,上了车风驰电掣般驶向老宅。
陆长征从小生活在老宅,但这里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除了背叛还是背叛——来自他的父母与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所以,他掌了大权之后,就不怎么回来了。
而他每一次回来,对陆家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陆父对他又恨又怕,见到他,却又忍不住跳脚大骂:"陆长征,你这个逆子,老子当初就该掐——"
他的话没有说完,打断他的是一颗子弹,目标是他身边的青年。
砰地一声,一枪正中眉心,开出一朵血色的花,陆父的话戛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