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似乎还在犹豫。
见她不动声色,千樱只得蹲下身子,一手握着她,一手摊在她身前,"看着本宫的这只手。看清楚了,这就是明天桃园山的样子。"
他的手心,突然多出一个透明的光球,宛若水晶般璀璨。
而她的神识也突然清明至极,竟然看到那个光球在慢慢变大,然后化成光圈在笼罩在身边,随着光圈的变大,她看到了那些焦黑的木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出绿芽,整个大地一片苍绿,而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林间奔跑,甚至,看到那槐树下,妆容精致的满脸期待的六娘。
头顶,桃花飘落,芬芳四溢。
她满脸惊喜,抬起手,忍不住想抓住那落下的桃花,却被他反手握着。
那片刻,刚才看到一切,瞬间消失,周遭陷入黑暗。
"看到了,明天就是这样。"
他声音幽魅,带着蛊惑的气息在耳边响起。
一样到明天会什么都会变好,她忘记了之前的疼痛,开心点头,"好好,我们这就回去睡觉。马上睡觉。"
他薄唇勾起满意的笑,另外一只手也将她握住。
那么片刻,难言的疲惫涌上身体,好似被瞬间透支,当下身子一软,顺着千樱的手靠在了他怀里,再也没有知觉。
千樱凝望着天空,下意识的搂住了怀里的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带回头时,那远处的南羽,面如死灰的后退一步,旋即底下了头,紧张的喘着气。
"南羽,你好像还很怕本宫?"
拦腰抱着深睡的女子,月光下的千樱笑起来妖娆而邪佞,"放心,本宫不会杀你。"
"谢谢殿下。"
他想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也不想看到刚刚千樱使用灵力的那一幕。
谁没有秘密?任何人都有秘密,帝君有秘密,凤倾有秘密,南羽有秘密,而千樱何尝没有秘密。
但是,每一个秘密,都是一个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一旦沾边,那付出的则是生命。
呆在千樱身边这多年,千樱的秘密,南羽从来不想知道,可是,这一次他根本也躲不掉。
但是相反的,既然千樱能在他面前袒露,那说明自己非但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被信任。
不过,当初千樱出生之时,这个仙界都知道他没有灵力。
而在他身边几千年,南羽也不曾扑捉到千樱身上的灵力气息,但是刚才那一幕,漫天幻化的景物,信手拈来的幻境,五光十色,美轮美奂,恐怕这天界,能达到这种造诣的,也不过十人。
南羽面色更是惨白,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千樱从出生之时,就隐藏了自己的灵力。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婴儿,而他...又为何要隐藏字的灵力?
千樱已经抱着怀里的小妖走了过来,他精致妖邪的面孔在月光下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气魄,直到他骑上了辟邪,南羽才敢抬头跟上。
而还没有到南天门,夜幕中,一道银光如流星划来。
繁星闪烁下,一个女子,一身白衣的骑在银色飞马之上,漂亮冷静的双目真盯着千樱。
她停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不像是在等候,到更像是拦截。
千樱碧色的双瞳扫过凤倾,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少女,才发现,风太大,竟然吹乱了少女的脸。素手轻抬,绕气起那屡发丝挽在她偶尔。
少女均匀的呼吸传来,扫过他的手背,他展开宽大的袖子,遮盖在少女胸前。
"南羽仙君,我有点事,想和千樱殿下说。"
凤倾看向南羽,微微一笑。
"南羽就是我未央宫的人。"千樱抬起头,亦微微一笑,眼底平静无波,"凤倾现在有事,尽管说,这天色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
凤倾一愣,有些惊愕的看着千樱,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您是要回未央宫?"
"刚刚本宫也说了,本宫乏了。"
凤倾目光落在猫年年身上,"您就这样回去?带着她?"
"凤倾仙子要问的就是这个?"
千樱眉微微一挑,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天马上的凤倾。
"她是妖!而且,刚刚还伤了南天门的守卫。"
"呵呵呵..."千樱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谁说她是妖了?凤倾现在你可是当着帝君的面说它是玉兔,不过染了人间的妖气。至于南天门,若是凤倾现在怕被连累,本宫会完全承担的。"说完,干脆绕开了凤倾。
凤倾茫然的呆在原处,凝望着千樱的背影,终究是化成一丝苦笑。
手指轻轻的放在腰间,随即紧握着那只短笛,放在了耳边。
"你...终究以为,我是怕被追究责任?还是,你根本就讨厌我?还是,你根本想不起我了。"
辟邪踏云飞去,千樱抿着薄唇,面色冷若冰霜,却是在进入南天门时,终究回头看了一眼。
浩瀚的星空,那个白色是身影,像一屡飘过不留痕迹的云烟。
小白听了动静,忙出来,却看到抱着猫年年千樱,当下一愣,然后忙是欢喜的问道,"殿下,猫仙子回来了。"
"恩"千樱点点头,"将温泉清池准备一下,她脏得很。"
"好好。"小白高高兴兴的跑去准备,还不忘推开自己的房间,对着其他仙童说,"猫年年仙子回来了,猫年年仙子回来了。"
一时间,未央宫莫名的生气怏然,有几个小仙童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跑到走廊上来看个究竟。
看到那一抹红,都纷纷的开心的道,"真的是猫年年仙子呢?"
看到这个热闹的情景,连南羽都觉得莫名的开心。
千樱将猫年年安置在了床榻之上,回头对南羽说,"你切去把执魂灯拿来,待会儿,记得不能让里面的火毁灭。"
南羽取来了执魂灯,照着吩咐将里面的灯芯点燃,有些茫然的看着坐在猫年年身边的千樱。
这执魂灯,一般用来稳固神识,并且需要引入对方的魂魄,否则没有任何效果。
正在南羽纳闷之际,却看见一缕蓝丝从猫年年眉心传入,然后被某种力量引入了执魂灯内。
殿下要控制她神识?
南羽紧张的握着执魂灯,片刻不敢疏忽,紧张的看着千樱。
而当第一缕魂魄引入进去之后,千樱手指突然摁在了猫年年的双眉之间,那一瞬间,执魂灯颤抖了一下。
而千樱手指所在的地方,出现一条血红的线,正慢慢缠绕着他的手指。
随着那线条缠得原来越多,那执魂灯就颤抖的更厉害,好像是在挣扎着要挣脱千樱的控制。
但是,千樱根本不给对方丝毫的机会,手指没有移动一分,他双眸一寒,似乎早就下了什么决心。
执魂灯突然一跳,那火几乎熄灭,南羽忙使用灵力护住。此时里面的挣扎,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了,也不知道到底千樱在对猫年年做什么,导致她灵魂如此痛苦。
"星星..."
执魂灯颤抖的厉害,里面的似乎在经历某种烈焰的焚烧,痛苦的挣扎,以至于南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再看千樱,双瞳冷厉,眼底幽深,俊美的脸上写着坚定,好似早就下定决心那般。
而此时的猫年年躺在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痛苦,双唇蠕动,不停的念叨一个名字,"星星..."
而就是这个名字,每当她念一次,那灯内的魂魄就挣扎一次。
这样的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到最后,当猫年年的声音完全沉浸下来时,那灯内的魂魄也静了下来。
千樱手指一引,那蓝色的魂魄慢慢从灯内飘出,重新回归到了猫年年身上。
只是,千樱的另外一只手,却未曾离开过她眉心。
许久,他最后抬起手,那如玉的指尖竟然有一点绯红,犹如凝成的血珠,挂在他指尖,闪耀出幽红的光芒。
"这是?"
千樱低头看着猫年年,举起手,凝目瞧着那一点绯红,低声道,"这是...她过去的记忆。"
南羽当下抽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千樱竟然会使用禁术将猫年年的记忆抽曲。
为何称为禁术而非法力,因为如果将人的记忆封印,那成为法力,因为记忆虽然封印,但是始终还属于那个人。
但是,千樱是夺取了别人的记忆,那则违背了天规,被成禁术或者禁发。
用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妖道!
而那点绯红的';血珠'"则是猫年年被剥夺的记忆。
过去,整整五百年的记忆!
千樱似乎也看出了南羽的担忧,却只是抿唇笑了笑,那一笑,却带着点苦涩。
好似这似苦涩牵动了本身的情绪,那凝结在指尖的'血珠';竟然突然滑落,千樱来不及接住,那血珠滴落在了他胸口,浸过雪衫,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变化,连千樱都是一惊,那记忆被凝结成了血珠,怎的会消失。
千樱起身走向旁边的落镜,抬手撕开了衣衫,在那刹那,他自己惊的后腿一步,精致绝美的脸上写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滴'记忆的血珠';竟然化成一点朱砂,落在了他心口。
他想要她忘记过去的五百年,关于他千樱,关于桃园山,关于星星,关于过去的一切...他夺取,打算毁灭。
然而,那记忆却化成朱砂,永远的落在他身上。
像是宿命,她忘记了,但是,记忆却全部都留给了他。
手指颤抖的放在胸口,指尖触及到哪里朱砂时,他浑身一颤,竟然看到一个红衣长发的少女,拿着一枚早就风干了的桃枝坐在石头上,举目仰望着蓝色的苍穹,笑得明媚张扬,"不会...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抛弃猫年年的。"
"树爷爷你看。"少女举起手里的桃枝,"这是在西山时,主人送给我的桃枝,等他回来了,我还给他。"
这一幕像闪电一样从前有脑中掠过,那瞬间,他空荡荡的胸口,竟然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
那种感觉...有点暖。
而这个时候,又是那样的场景,但是,不同的是,少女站在很远的地方,面色茫然而失落。
在那个画面里,他看到了自己,自己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笛子,表情冷漠而高傲。
她就这么看着他,最后一步步的后腿,反身化成一道红光掠进了丛林,一路的狂奔回烟花楼。
掀开了床榻,她蹲在地上抱着一个精致上了锁的盒子,有些茫然的坐在地上。许久,她打开盒子,竟然取出了一只干枯的桃枝,"他叫千樱啊,是一只桃花妖!他...不是我要等的主人啊。"(未完待续)